徐达忙道:“枫林先生,大家伙都盼着你长命百岁呢!”

几个人把朱升搀扶起来,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等朱升刚刚坐下,朱元璋即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出人预料,老朱既没有穿戎装,也没有穿衮服,而是选了一身黑色的常服,大家伙要行礼,老朱摆手。

“都不必了,今天张先生要说说心得,咱也想听听他的高见。”

老朱说完,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紧随其后,张希孟,宋濂,刘伯温,几个人也都是深衣儒衫打扮,进来之后,跟众人见礼之后,就纷纷落座。

张希孟首先道:“主公,还有诸位同僚……不久前我和宋学士、刘学士谈了些有关恢复民生的事情,他们对我的一些看法表示了批评……我回去之后,痛定思痛,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他们对谈此事,把问题讲清楚。也请诸位同僚一起品评,看我们谁说的有道理。”

简答的开场白之后,张希孟直接抛出问题,“宋学士、刘学士,咱们前不久谈论为什么不能重视发明,创造新的机器,提升效率,解决困境……你们二位能不能把自己的理由再说一遍?”

宋濂略思忖,就回答道:“张相,我说过了,要保证原料供应,要重视粮食,还要保证百姓生机。譬如纺车来说,真如张相畅想,恢复一次纺线六十四根的纺车,除了能让六十三个织工失去生计,弄了一堆瑕疵许多的布匹之外,别无好处啊!”

张希孟含笑点头,“确实如此,那我倒要想请教,原料供应当真就解决不了?粮食难题,就这么不可逾越?”

这话听得不少人一愣,包括徐达等人在内,他们虽然不懂这些,但是有关均田,粮食,都是张希孟讲烂的事情,怎么张相要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

不像啊?

大家伙疑惑之际,刘伯温缓缓道:“张相,如果田亩就是这么多,确实无药可救。如果张相硬要解决,莫非是要放眼天下?打出一块比大元还庞大的疆土,从而得到充足的土地,好能解决难题?”

张希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咱们先把粮食原料的问题放在一边……我还想请教大家伙,历代儒家都主张抑制工商,排斥百工。更是将工匠的技艺,斥之为奇技淫巧,这个道理又是何在?”

这一次刘伯温道:“张相,我以为归结起来,还是田亩土地的问题。当真有什么工匠弄出了了不得的东西,能一个人顶十个百个,他必然赚得更多,手里有了钱财,兼并土地田亩,就会有更多的百姓破产。”

张希孟点头,“这个道理说得通,但是有一个问题,工匠凭着自己的手艺多赚钱不好,用新的机器赚钱不行。那为何士大夫可以靠着功名,不断兼并土地?为何贵胄能够世袭罔替,封妻荫子,拿到更多的田产好处?”

话问到了这里,刘伯温和宋濂都瞠目结舌……纵然他们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多说啊!

张相,你这是要砸大家伙的饭碗吗?

武将们也是目瞪口呆,感觉被针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