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维流从小就想当大将军,成为和他敬仰的父辈一般的人物,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所以,他一直在为自己上战场做准备。

打沙包,练弹弓,还喜欢撸起袖子绷着小小一团肌肉跟她显摆。

可对岁安来说,父亲母亲同样是她敬仰且渴望成为的人,她不能接受北山外面那么多学生求着父亲教导,祝维流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敢逃课!

岂有此理。

吵到激烈时,他们开始相互踩痛脚。

岁安嘲讽祝维流不好好读书,上了战场连地方战报都看不懂,第一个被敌人插死,成祝家之耻。

祝维流回敬她,也就是样貌上艰难的承袭了长公主殿下一点点点点的风姿,否则谁相信她是长公主的女儿!?

为此,他们差点打起来。

思绪回拢,岁安眉眼轻垂,看向祝维流的双手。

他的手掌很大,和谢原不分上下,但比起谢原那双金尊玉贵的手掌,祝维流这只手就粗糙许多,甚至手背,露出的指间,还能看到细细的伤痕。

他十岁就随父兄去了东南边境,算起来已从军八年。

不止是他,还有祝家大哥哥,二哥哥,小妹阿茵,还有……祝家小叔。

没有人规定,身在将门的孩子,就一定要从军入伍。

但其实,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目光所及处,皆是忠烈英灵,自然而然便会耳濡目染,备受鼓舞的去延续这条路。

可是,当他真正踏上战场时,并不是因为他已挥过多少万次刀,也不是因为他已打烂多少个木桩沙包,烽烟一起,便要有人冲锋陷阵。

而他能成为幼时想成为的人,是因为一次次积累经验,一次次应对诡谲多变的战事,以及一次次面对失败,死亡,鲜血和痛苦。

祝维流察觉岁安的目光,两手十指交握,相互搓揉:“世上很多事,并不会按照你事先准备的步骤去发展,也不会给你事先了解和准备的机会,甚至与你设想的南辕北辙。”

“所以,只要记得初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答案都在心里。”

岁安心头轻动,搭在身前的手慢慢握住。

“李岁安。”祝维流忽然喊她。

岁安眼帘轻抬,撞上青年清澈含笑的眼睛。

祝维流直起身,郑重的说:“经此一役,你觉得本将军如何,威不威武?”

岁安忍俊不禁,又绷住表情,认真的肯定了他:“祝将军,相当威武,是祝家之光。”

祝维流满意的点点头,忽又摸着下巴琢磨道:“可是,本将军还是觉得,你除了样貌神似,一点也不像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