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庄凡心主动说,“家里或公司有事情的话就去忙吧,我没问题,保证再也不惹是生非。”

顾拙言不怕他惹麻烦:“保证个别的吧,现在就回家好好睡一觉。”

庄凡心面露难色,配饰方面飘悬未定,短时间内找不到帮手,他只能迎难而上独自应对……他撑着笑意:“睡一小会儿,然后抓紧时间画稿子。”

顾拙言无奈得很,陪庄凡心回了家,半路,裴知打给庄凡心询问伤势,并告诉他,江回暂时请假休息一周。

晚上,庄凡心关在工作间里,纸笔,尺子,所有画图需要的工具都摆在面前,他盯着那张白纸,如雪盲症,直至视野模糊也没有下笔。

他抹了把脸,尽是汗,又冷又咸,一滴滴顺着额角往下淌,猝然,有一滴热烫的滑落,是他被逼至崩溃的泪水。

庄凡心用袖管擦掉,强迫自己拿起笔,可是手很抖,笔尖戳在纸上不住地晃,晕成一片。废了,他把纸揉成一团丢掉,再落笔,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一次失败都像是一根针狠扎在心口,这种痛楚他烂若披掌。

顾拙言敲门进来,明晃晃的灯下,庄凡心坐在椅子上的背影那么单薄,脚边是一地零落的纸团。他佯装没看见,端着杯牛奶走到一旁,说:“趁热喝。”

庄凡心扔掉笔抱住他,不顾摩擦的疼痛,把脸埋在他的腰腹间。他看到桌上的纸,上面有几道杂乱的线条,显然又作废了。庄凡心有想法,试图自己设计出一套,然而他画不出来,一笔都画不出来。

庄凡心没有倾诉半字,似乎早习惯独吞苦果,可顾拙言都明白,以此为梦想,年少时就斩获奖项,如今却画不能画。他强稳住心神,不敢猜测庄凡心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这份痛苦或许已经长达八九年。

喝完牛奶,庄凡心回卧室休息,趁顾拙言洗澡时吞了片安眠药。他倦极了,待药劲儿盖过乱麻的思绪,蜷在床边沉沉地睡着了。

顾拙言踱至床畔,望着庄凡心静静坐了一会儿,弯腰吻在那额头,而后拿起手机走到小阳台上。

许久才接通,里面是薛曼姿困倦的嗓音:“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顾拙言问:“妈,你平时定做首饰,是找设计师设计么?”

“对啊。”薛曼姿认识两位设计师,光顾很多年了,她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拙言说:“帮我个忙吧。”

大概是服药的缘故,庄凡心一夜无梦,醒来时天蒙蒙亮,顾拙言半压着他。动了动,他慢慢从被窝里挪出去,快成功时被顾拙言一把扣住。

“你醒了?”庄凡心惊讶道。

“没醒。”顾拙言闭着眼说胡话,“再眯一觉。”

一旦睡醒,庄凡心很难再进入睡眠,况且未解决的事情仍等着他。这时顾拙言操着慵懒的嗓子,承认道,他请薛曼姿牵线,联系到两位资深的珠宝设计师,大概能帮得上忙。

身下没动静,顾拙言睁开眼,看庄凡心惊喜又错愕地瞪着他,他在被窝里箍着那腰捏了捏,问:“连夜约的,今天上午十点,要不要见?”

“要!要!”庄凡心低嚷,“嘶……嘴疼!”

顾拙言既心疼又好笑,光看这反应还不够,添油加醋地说:“我可是第一次求我妈,她那么精,瞬间就猜出来我是为你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