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而知,退回聊天列表,点朋友圈,刷新到庄凡心五分钟前刚发的一条。照片中是庄凡心的手掌,掌心躺着一只棕黑色的毛团。

顾拙言一眼认出这是邦德掉的毛,手一滑,点了个赞。

一种偷窥暴露的慌张油然而起。但也认了。

这世界上最无聊的,就是在非工作时间和工作伙伴推杯换盏,嚼咕些场面话。最有趣儿的,顾拙言当下认为是不经意刷到陈年旧爱的朋友圈,不小心点个赞,在夜深捕获零成本的小紧张。

“阿嚏!”他吸吸鼻子,已经吹了半小时的西北风。

庄凡心清理完狗毛,从包里掏出一袋子药,常用的放入药箱,咽喉片塞包里,收拾到最后还剩两盒。他沉吟片刻吃了一粒,然后上楼收进了衣柜里面。

洗完澡将近凌晨,美国是早上,庄凡心坐被窝里和父母视频。庄显炀与赵见秋正在吃早餐,问:“在那边都习惯吗?”

“都好。”庄凡心转动眼珠,“奶奶呢?”

“散步去了。”庄显炀眼尖,“你拿着纸笔干什么?”

庄凡心打开笔记本:“爸,我最近想煲汤喝,你多教我几种。”

他认真记下食谱。庄显炀说完,赵见秋询问:“一月份结束就快过年了,春节放几天假?”

庄凡心也不清楚,人事部还没给通知。“回来前说一声,我和你爸去机场接你。”赵见秋道,“从伦敦直接就走了,想你了儿子。”

“我也想你们。”庄凡心岔开这话,“才一月不着急。明早我去看望裴教授,你们忙去吧,我睡觉了。”

后半夜乌云浮动,盖住了天边月和夜里星,下起雪来。假期的第三天,雪花纷扬不休,给这座城市镀一层浓厚的银白色。

顾拙言那晚吹了雪前风,又忘记关窗,感冒了,节后上班开会时烧起来,在合同上签的名都有点发飘。

庄凡心倒是精神,没见过如此排场的雪景,在silhouette门口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完碰上温麟,他嘲笑道:“开跑车还这么慢。”

温麟说:“路太滑,还不如骑电动车快呢。”他惯常的早晨犯困,今日却兴奋起来,“总监,今儿上午做生产监控,能看见所有设计成品了。”

一月份,审核本年的春装,没问题的话开始正规生产,然后投入各大商店进入市场。庄凡心到设计部,等设计师,面料师,打样师陆续来齐,进行今天的一控。

庄凡心脱掉外套便开工,一伙人聚在最宽敞的工作间,四包货,每一件都要认真把控质量。没问题的直接安排生产出货,存在问题的当即作监控报告。

大部分质量合格,但有一批出现严重的瑕疵。庄凡心撂了检测单,左右手各拎一条连衣裙,说:“为什么印花的和黑色的都是绉绸?我签字的设计书,黑色这一款要用绉缎。”

近百款,每一件的款式用料他都烂熟于心。众人鸦雀无声,庄凡心道:“这关节出现面料错误,厂子积压的绉绸怎么处理?又从哪找时间订绉缎?”

他扫一圈,看着林设计,问:“这款是你负责的?”

林设计答:“是我负责的,但是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庄凡心对主管说:“把所有报告拿过来查。”审改过五次的设计书,面料检测报告,发给工厂的订货单,每一环都不能漏。补救的办法要想,该负责的人也不能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