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应碎顺着许阿卿的话回答。但她心里想的是,她的一生本就破碎,就算改了名字也没用的。

许阿卿盯着应碎看,满是皱纹的脸上依旧泛着浅浅的笑意。她说完这么多话,已经很疲惫了。

可还是有点不舍得眼前这个姑娘,想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

应碎十二岁那年,被她的母亲应晚带来家里,说是自己要出国结婚了,以后不能再带着孩子了。

这是许阿卿第一次见到小姑娘。

那时候的应碎一身反骨,嘴里面叼着一根棒棒糖,眼里面都是横生的冷意和叛逆。应晚把她留在许阿卿家里,简单地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小姑娘看着自己母亲走的时候,没哭也没闹,把棒棒糖嚼碎,将棒子朝着垃圾桶里一扔,稚嫩的小脸淡淡地问许阿卿,“我的房间在哪里?”

如今姑娘长大了,模样亭亭玉立。她的眉眼继承了父亲萧洲文的,嘴唇和脸型又和应晚很像,总之是从了父母的优点,越长大越惊艳,标准的美人坯子。

就是瘦了点。

应碎总说,这身材刚刚好,可许阿卿总是觉得,应碎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

两个人都没说话,病房里面很安静。应碎沉沉地低着头,不敢去看许阿卿。

病房里的空气稀薄到她的头脑有些昏涨,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

潮湿带着雨味的气息从窗户钻进来,应碎深深地吸了一口。

许阿卿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年纪到了。

她知道的。

可是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她的人,就快要离开她了……应碎垂在两侧的手握紧,指甲嵌入掌心,却丝毫不觉得痛。

“奶奶想吃西街的桂花粥了,遂遂……能帮奶奶去买吗?”

应碎点了点头,帮许阿卿掖了掖被角,拿起一边的伞,“我去给您买,您先睡一会。”

“好。”

路上有点堵,车辆行驶缓慢。雨刮器轻而有节奏的声音伴随着车内空调的低嗡声响了一路。

又是一个红灯,车正好停在站台前。

陆京尧坐在后座看着手机,就听到前面的司机乔木嘟囔,“这年头还真有这样的好心人,下雨了自己不撑伞,把伞给别人。”

陆京尧闻声抬起头,朝着窗外看。

就看到一个穿着灰白外套的女生把自己手里的伞递给了一个老奶奶,老奶奶的手里还单手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