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童太师入城就非常快,一点也不给汴京敲一敲钟,再洒点玫瑰花瓣的机会,他带着三百精壮骑兵,直接就一路奔着延福宫去了。

进了延福宫,太上皇二话不说,管马厩的早将喂得膘肥体壮的名马牵出来,身后还有十几个内侍早将各种印玺金牌打包好,将太上皇送上马,跟着就卷包袱跑了!

等官家听得外面喧哗,懵懂地问一句究竟何事时,捷胜军护着太上皇,已经一路往西去了!

往西去了!

这一系列操作别说金人看得目瞪狗呆,连太上皇的亲儿子都没能反应过来。

现在太上皇那边已经来了信,他已经到洛阳了。

离开封其实只有几百里,原本不算非常安全,但考虑到西路军被童贯堵在石岭关,洛阳又离关中和蜀中都很近,西军也能很快到达,童贯又在西军颇有根基,大宋的西京就成了太上皇此时的不二选择:

出逃亳州,他得想一个理由。

在西京住几个月,他连理由都不用想,群臣自会替他想好理由——

不就是官家容不下太上皇嘛!逼得太上皇只能迁往西京!

官家咆哮完了,整个人就很无力地坐在椅子里,挥挥手,放使者抱头鼠窜。

“朕已经让梁师成往太原去了,”他说,“只恐太原也被那老贼收拾成铁桶。”

耿南仲就坐在窗下,不显眼。他原本不是个身材高大的人,勉强因为养得白皙丰腴而有些士大夫的风情,现在被迫吃了大半年的荔枝,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坐在那就像只博学的耗子。

“官家担心捷胜军不听梁中官调度?”

“岂止捷胜军一路。”官家就叹气,“听说种师中也快到太原了。”

耿南仲低头想了一会儿,“而今朝真帝姬不是在太原?”

一提起这个称号,官家立刻眉头皱的死紧。

“她只与九哥亲善,”他说,“你看朕这些弟弟,哪一个是老实的?”

他这样说时,有小内侍就悄悄走进来,站在墙边不吭声。

“什么事?”

“沂王府派人往宫中来信……”小内侍就将信递了上去。

光献皇后曹氏的弟弟曹佾,当年被封为沂王,而今曹佾早已去世,一门双节度使的两个儿子也只剩下一位老迈年高,但即使如此,市井仍习惯这么称呼,以彰显真定曹氏的尊荣。

一听说是他家往宫中递信,耿南仲就明白了。

“帝姬年已及笄,”他笑道,“官家忙于国事,却疏于家事。”

官家听了这话,眉目就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