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信誓旦旦提出职田的问题,那就是说,还有巨大的漏洞没有弥补。

相比起干掉某个人,张希孟更在乎如何拾遗补缺,解决漏洞,尤其是这种关系到财税的事情,更是张希孟最在意的,他给李善长使了个眼色。

老李也不是傻子,也猜透了张希孟的心思。

只可惜他没有张希孟的心情,虽说老李执掌财税,属于朱元璋的大管家,对这种事情更加在意,但是现在是要命的时候,张夫子啊,你就收起好奇心行不?

咱们把王家拿下,然后慢慢审问,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奈何这事情不是李善长做主,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夫清廉自守,从不贪赃枉法,似你这般,悖逆王法,早晚要遭天诛!”

王环心惊肉跳,的确李善长不比以前他遇到的官,但既然李善长还愿意听他的,就代表有希望。

这世上还有钱财收买不了的人吗?

“李相,此事并非李相公一人之事,实在是吴王定的规矩有漏洞,纵然李相公不贪不占,其他人也会下手的,既然人人如此,李相又何必与众不同呢?”

“你放屁!”李善长气得骂人了,“你把吴王手下百官看成什么了?老夫纵然不才,可还有张相公,还有其他众人,他们也都是贪赃枉法的人吗?”

还不错,到了这时候,李善长依旧记得拍张希孟的马屁。

可王环却满脸不屑,“张相公他也只是书呆子罢了,文章写得再好,却是不通政务,比起朱熹强不了多少!”

好,真是好大口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张希孟的眼光骤然严厉,随即他默默无声,只是冷冷盯着王环的后脑勺。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到这么急着送死的人,让我好好瞧瞧,你还能作到什么地步?

李善长一怔错愕,竟然也来了好奇的心,这回不光我了,连张希孟都被鄙视了,李善长的心情竟然还好了那么一丢丢儿。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吴王麾下文武,在你的眼里,都这么不堪吗?”

王环向前跪爬了半步,他挺直脊背,竟然有了那么几分郑重。

“好叫李相得知……吴王虽然不许有职田职钱,但地方衙门尚且需要运转,也需要日常开销。且吴王广开科举,地方书吏差役,比起从前大大增加。这都需要数量惊人的钱粮财税,方能供养。”

“小人还得知,在淮西的时候,吴王是用粮长征集地方田赋,统一押解府库。另外又设立军屯,填补军粮,如此则军民两便,钱粮充足,遇到战事,兵卒奋勇争先,民夫踊跃运粮,才有了今日吴王之盛!”

真不愧是豪门大族,这个王环竟然把朱家军的财税奥妙,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不过想想,也用不着太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