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认为,对面的反贼骑兵都已经撤走了吗?”

“这……目前虽看不到反贼的踪迹,但依属下之见,反贼应该还是躲藏在东岸附近!”

“是啊,反贼的骑兵根本没有撤走,我军现在强行渡江,必会遭受反贼骑兵的攻击,就算我军兵力占优,最终能取胜,只怕也是一场惨胜,去掉伤亡的将士,还能剩下多少人可赶到新野作战?”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梁丘赐继续道:“反贼在新野的兵力有一万之众,我军残部即便及时赶到了新野,和岑彭一部的县兵汇合到一处了,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最终的结果要么是战败,要么是拼光大部分的将士,获得一场惨胜。郡军拼没了,自然要重组,甄阜老奸巨猾,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到时,他不知得安插进来多少亲信,弄不好我这个都尉,都得被他这个太守架空。”

为了岑彭,为了新野之战,要他拿出全部的家底去做赌注,他可没有这么傻。新野之战可以败,岑彭也可以战死,但他的郡军家底绝对不能丢掉。

另一名校尉忧心忡忡地说道:“都尉大人,倘若岑彭战败,甄太守必会把责任推到大人头上,会说大人作壁上观,不肯援助岑彭一部!”

梁丘赐笑了,抬手点了点这名校尉,说道:“所以,我们还是要渡江,但由于对岸的敌军兵力太多,攻击太猛,导致我军未能顺利渡江,那么,新野之战的失败,责任可就不在我们身上了。”

那名校尉眼珠转了转,脑中灵光一闪,笑道:“责任还在岑彭,是因为他先前的消极怠战,导致大批敌军穿过新野,渗透到淯阳,给我军的渡江制造了巨大的阻力。”

“哈哈!”梁丘赐仰面大笑,显然校尉的这番话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看着和麾下校尉们有说有笑的梁丘赐,陆智心中禁不住哀叹一声,此战已经打不了了。

太守和都尉不合,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相互之间勾心斗角,就差没在明面上撕破脸了,这仗还怎么打?

在这种内斗的情况之下,己方若还是能打败舂陵军,那都是出奇迹了。

可惜,现在陆智什么话都不能说,身在浑水当中,除了随波逐流,他什么都改变不了,说得多了,反而会成为周围人的眼中钉,会被视为异己,被排挤、铲除掉。

按照岑彭在书简中约定的时间,梁丘赐有点兵出征,近六千之众的郡军,乘坐大小船只,浩浩荡荡的向对岸行驶。

船只刚划过江水的中心,以刘秀为首的骑兵便由对岸的树林中冲杀出来。骑兵们在岸边列好阵型,严阵以待。

等船只距离岸边还有五十米远的时候,岸上的骑兵开始端起弩机,试探性的放箭。随着骑兵一放箭,梁丘赐立刻下令停船,并让郡军将士于甲板上放箭反击。

双方是一方在岸上,一方在船上,相隔五十米远的距离,互相放箭。

这场打得可谓是热闹,双方的箭矢在空中往返不断,你一轮我一轮的对着射,但真正能射杀或射伤对方的箭矢,却没有几支。

以梁丘赐为首的郡军,渡江作战就是这么打的。

双方的箭阵交锋,由上午一直僵持到中午,又由中午僵持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