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根是陈家的园丁,夏天野草疯长,他锄了一上午,手都磨破了,还被管家骂成磨洋工,满身臭汗的回到园丁房,看到小北正坐在台阶上等他,卡其布短裤,雪白的长筒袜子和回力鞋,一尘不染的短袖上衣,再看看自己,衣衫褴褛两脚稀泥。

“给。”小北将巧克力递过来,花花绿绿的包装纸上印着洋文,这种黑色的外国糖非常好吃,杨树根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可是这一次他没吃,接过巧克力一把丢在地上:“不稀罕你的糖!”

小北急了:“你怎么扔啊,我都舍不得吃。”说着就要去捡。

杨树根看他弯腰,一脚踹过去,小北到底是练过武术的,一闪身就躲了过去,抬手打了杨树根一下。

杨树根如同激怒的幼虎,猛扑过去和小北厮打在一处,别看他营养不良身材瘦弱,打起架来一股不要命的劲头大人见了都怕,打着打着却忽然停了手,呜呜大哭起来。

小北说:“你为啥打我?”

杨树根抽泣着说:“谁叫你拿洋糖疙瘩来馋我,一次就给我一块,我做梦都流口水,你家有钱能吃得起,俺家穷吃不起,你这不是成心使坏么。”

小北不说话了,默默走开。

杨树根一脚将巧克力踢到了草丛里。

第二天,陈公馆管家来到园丁房,敲敲门道:“杨树根儿,收拾东西跟我走。”

杨树根知道自己打了少爷,差事肯定保不住,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倔强的瞪着管家:“走就走。”

一起干活的老头求情道:“管家,这孩子命苦,能不能照顾照顾,让他多干俩月。”

管家笑道:“你小子走狗屎运,夫人说送你去上学,吃住全包,你要是有良心,长大成材可要报答少爷和夫人。”

杨树根没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惊愕之余望了望远处白色的建筑,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猛然跑进草丛,发疯一样寻找着,找到那块巧克力,仔细藏在怀里。

“这孩子,撒癔症了吧?”管家嘀咕道。

杨树根跟着管家离开陈公馆的时候,刘婷带着会计报表来了,陈子锟的财产一目了然,春田洋行股份合计三百五十万元,江东铁路股份合计五百万元,名下铁矿煤矿六座,不动产十余处,以及部分现金,总资产一千万左右,当然这只是可以统计出来的数目,他所掌握的军队、帮会等无法数字化的实力并未计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