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道:“如果真这样发展的话,战争一定来的非常突然,存在上海租界和香港银行里的资金要尽快转移才是。”

陈子锟道:“我已经派人在办了,把大额资金转移到美国本土去了。”

刘婷松了一口气,忧愁道:“现在的米价比开战那年贵了四十倍,法币贬值,市面上又开始流通银元了,要不是咱们有些家底子,早就饿死了。”

陈子锟道:“重庆还会饿死人?”

“是啊,不法商人囤积居奇,物价飞涨,可苦了那些吃工资的人,大学教授的薪水只相当于战前的十几块钱,政府从农民手里收取官粮,倒手卖给不法商贩赚取差价,不少人靠这个发了横财。”

“政府难道不管?”

“管,怎么管?这些商人都是有后台的,查到最后,被查的人没法办,查案的倒先进去了。”

陈子锟长叹一声,闭上眼睛,陪都都这副样子,其他地方可想而知,战争让很多人家破人亡,但也让很多人发了横财,这就是现实,不接受也得接受,他忽然想起共产党的根据地,和陪都的情形截然相反,政治清明,减租减息,社会各阶层的日子倒也过得下去,敌占区的情况也略好,日本人施行供给制,至少饿不死人,相比之下竟然是国统区情况最差。

刘婷又道:“战争持续,日本固然泥足深陷,中国也元气大伤,财力物力接近枯竭,西南本不是富庶之地,涌进来这么多机关和军队,这么多的官员和家属,粮食都不够吃的,外援微不足道,军费浩大,通货膨胀,政府腐败,国共两党互相猜忌,摩擦频频,再这样下去,日本不胜也胜了,中国不败也败了。”

正谈着,忽然外面一阵鸡飞狗跳,进来几个穿灰布军装的大兵,为首的是个上尉连长,手按枪套道:“你就是这家的房主?”

陈子锟依旧躺在躺椅上:“我是,有何贵干?”

连长道:“我们是高射炮连的,奉命在此驻防,你家的院子被征用了,收拾收拾赶紧走吧。”

陈子锟道:“你们是打算把我的院子当防空阵地还是驻地呢?”

连长道:“那你就别管了,赶紧搬走就是,你不动手,我就让兄弟们帮你搬了,我们这些粗人砸坏了东西你可别见怪。”

陈子锟道:“征用民宅用于抗日大业,我没意见,好歹你得拿出个条文吧,还有相应的赔偿款,总不能一句话就让人搬家,我一家十几口人,坛坛罐罐那么多,匆忙间怎么搬?又搬到哪儿去?”

连长道:“你这人,话挺多啊,小心我办你一个阻碍军务的罪名。”

陈子锟见他越来越横,便道:“负责防空事务的是黄震球吧,你把他叫来,我和他说话。”

连长一惊,这人挺内行啊,便收了威风小心翼翼道:“您认识黄将军?”

陈子锟道:“谈不上认识,我在航空委的时候,打过一些交道。”

连长脸上挂了笑容:“阁下在航空委是什么职务?”

“主任委员,后来误传死讯,就让贤给周至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