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汽车驶离码头,留下几个鼻青脸肿的侦缉队员,领头的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下次别犯到老子手上。”然后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了。

淞沪警备司令杨虎得知手下侦缉队在缉拿要犯的时候被陈子锟的人打了,顿时火冒三丈,这件案子侦缉队已经跟了很久,眼看就能破获一起大案,突然被人搅局,摊谁都得发飙。

陈子锟是蒋主席面前的红人,杨虎很清楚这一点,告御状是没有用的,唯有自己想办法报复,如果这个场子不找回来,自己这个司令在部下面前那还有威信可言。

隔了一日,三枪会理事长苏青彦在江东会馆被捕,抓他的人正是警备司令部侦缉大队,人立刻被押往龙华警备司令部。

陈子锟很快得到消息,当即让人拿自己的名片去保释,却碰了个软钉子,杨虎拒而不见,下面人说苏青彦是共党分子,谁也不能保释,见面也不行。

这年头,沾上共产党三个字就要命,嫌疑犯往往简单审讯后就地枪决,陈子锟知道这是杨虎的报复,赶紧带着刘婷亲自赶往龙华说情。

淞沪警备司令部就设在老护军使公署旧址,抵达的时候正好是中午,陈子锟熟门熟路,递上名片,秘书请他到客厅看座,正是八月季节,天气闷热潮湿,客厅里连电扇也没有,茶水倒是奉上了,滚烫无法入口,坐了一个钟头,汗湿透后背。

“杨司令怎么还不来?”陈子锟有些不耐烦了。

秘书陪笑道:“还在开会。”

“你没告诉他我有要紧事?”

“说了,可这个会议是传达蒋主席最新讲话精神,相当重要,还请陈主席稍作片刻。”秘书还是满脸笑容。

又等了十分钟,陈子锟忽地站起,径直往里走,秘书赶紧阻拦,哪里拦得住他,穿过走廊进了花厅一看,杨虎正躺在摇椅上睡午觉呢,电风扇吹着,酸梅汤喝着,那叫一个惬意。

“杨司令!杨司令!”陈子锟拍拍巴掌道。

杨虎张开眼睛,立刻站了起来:“哎呀,原来是陈主席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张秘书,你怎么不叫醒我,让人家陈主席等这么久。”

秘书唯唯诺诺。

陈子锟道:“我们禁烟执法总队的参谋长被侦缉大队抓了,杨司令这是怎么回事?”

杨虎做诧异状:“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张秘书,怎么搞的?”

秘书道:“是抓了这么一个人,姓苏,不过是三枪会的,涉嫌通共。”

杨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是抓了这么一个人,侦缉队办的案子,前段时间他们查扣了共匪采购的一批药品,想顺藤摸瓜揪出匪党在上海的联络人,结果正是这个苏青彦,贿赂侦缉人员,铁证如山啊。”

陈子锟道:“可能其中有些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杨司令高抬贵手,先把人放了吧。”

杨虎冷笑:“陈主席,兄弟身为警备司令,缉拿侦办匪党是第一要务,有没有误会兄弟很清楚,侦缉队的弟兄们身上的伤痕可做不的假,这官司就算打到蒋主席那里,也是铁案。”

陈子锟也是跋扈惯了的,哪容得杨虎在面前嚣张,一拍桌子道:“人是我打得,船是我放的,有什么你冲我来。”

杨虎道:“陈主席,您是中央大员,卑职无权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