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青又要动手,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喊:“汤司令到!”

一阵皮靴敲击地面的急促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先进来的是四个人高马大的护兵,呢子军装,绑腿皮鞋,腰挎盒子炮分立两旁目不斜视,然后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将军在副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领子上将星闪烁,正是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汤恩伯上将。

“二弟,你可来了,嫂子都快被他们活活打死了,玉鹏死的冤啊。”汤夫人见靠山来了,顿时泪落滂沱,泣不成声。

汤恩伯不理她,眼睛盯着陈子锟,慢条斯理地摘着白手套,一口浙江官话问道:“你就是那个会开飞机的陈子锟?”

陈子锟身份不低,但因为不是中央军嫡系,又转入预备役,所以汤恩伯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言语中颇为不屑。

陈子锟反唇相讥道:“正是在下,你可就是水旱蝗汤的那位汤司令?”

这是汤恩伯防区内河南百姓对汤部的称呼,意思是汤恩伯的军队纪律极差,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堪比水灾旱灾和蝗灾。

汤恩伯冷哼一声:“令郎杀了人,难道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么?”

陈子锟道:“法律有规定虐待嫌疑人么,我儿子有没有杀人另说,他作战负伤,检察厅有什么资格不经军方许可把人抓了,还关在这么恶劣的牢房里。”

李华廷插言道:“陈将军,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地方检察厅有资格侦办此案,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通过正常途径申诉,现在请您离开。”

陈子锟道:“在律师到来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汤恩伯道:“你不愿走,那就留下吧。”

两旁护兵手按在了枪柄上。

夏小青怒目而视:“你要干什么!”

“我今天就要主持这个正义!”汤恩伯虎目圆睁,杀气乍现。

陈子锟却眯起了眼睛,此事愈发的复杂了,竟然招惹到汤恩伯的亲戚,陈北还真像年轻时的自己,要么不闯祸,要么把天捅个大窟窿,但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就算杀人也是有理由的,绝由不得他们滥用私刑,今天就算豁出去把汤恩伯宰掉,也要把儿子救出去,天下之大,难道没有地方可去么。

夫妻俩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夏小青从丈夫眼中读出了意思,就是一个字,杀!

夏小青双手低垂,袖箭悄悄落在手中,陈子锟的衣襟微微敞开,腋下的M1911枪柄若隐若现,杀气弥漫在地下室走廊里。

汤恩伯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岂能察觉不到这股杀气,但他以为对方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检察厅动手杀人。

李华廷也感受到寒意,悄悄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