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纤细的女孩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高声喊道:“我有东西要捐。”

大家定睛一看,这不是夏老爷的掌上明珠,夏景夕夏大小姐么。

夏景夕手里捧着一个首饰盒,盖子打开的,里面金光灿烂,夏老爷疼爱女儿,金银珠宝首饰给她买了不少,没想到当爹的没出面,当女儿的先站了出来,大家不禁唏嘘起来。

柳县长热泪满眶,接过了夏景夕的首饰盒,振臂高呼道:“南泰人民壮哉!”

陈子锟严肃的点点头,手扶着腰刀,他知道柳县长要开始和自己飙戏了。

柳优晋感慨道:“大敌当前,百姓踊跃参军,士绅捐钱捐物,就连弱女子都捐出首饰,此情此景,令柳某潸然泪下啊,今天的事情,必然要记载进县志,诸公都是要留名千古滴!”

大家就都高兴起来,士绅们矜持的笑着,贩夫走卒也很激动,别管社会层次高低,虚荣心是一样的,能在县志上留下名字,日后在儿孙面前吹嘘起来,那是何等的光彩。

忽然,柳县长话锋一转道:“可是,咱们南泰县为什么会沦落到被土匪围城的境地,以往咱们每年缴纳的治安捐都哪里去了?咱们花钱维持的保安团一百多号人,这个节骨眼上都哪里去了!”

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丘富兆拉痢疾了。”

一阵哄堂大笑。

柳县长义正词严道:“养匪自重,这样的保安团要他何用!我以县长的名义下令,撤销丘富兆保安团长的职务,保安团不愿意出力,就滚他娘的蛋!”

一向文质彬彬出口成章的柳县长竟然爆了粗口,让大家格外的兴奋,每个人的荷尔蒙都在急剧的上升。

柳县长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和陈子锟交换一下目光,挥着隔壁道:“老少爷们,走,去保安团缴他们的枪,他们不打土匪,咱们自己打!”

“走啊!”人群中有人跟着起哄,群众的情绪迅速被调动起来,一窝蜂的奔着保安团的团部就去了。

陈子锟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十二个持枪大兵,再往后是上千百姓,潮水一般涌到保安团门口,丘富兆等人听到风声,吓得从后墙逃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院子。

百姓们涌进院子,到处搜刮抢掠,收获不小,数十枝杂牌步枪,有奥地利曼利夏,有美国温彻斯特,法国勒贝尔,俄国水连珠,日本金钩,还有一些老式抬枪火铳,总归是大获丰收。

看着兴高采烈的老百姓,陈子锟和柳优晋对视一眼,既高兴又有点惶恐,被发动起来的群众力量实在是惊人啊!

“柳县长,民国八年春天你在哪里?”陈子锟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我在北京上大学。”柳优晋道,“有事么?”

“哦,没事,我懂了。”陈子锟道。

柳优晋转瞬便明白过来,会心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