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抹着眼泪道:“这孩子命苦,生在战场上,还没几天呢,外面说老爷你阵亡了,我一直瞒着夫人,老天有眼啊,您还健在,小日本真不是东西……”

陈子锟道:“大妈您哭啥啊,我这不活蹦乱跳的么,对了,孩子起名字了么?”

“起了,叫小白菜,唉,我也是瞎起,不作数的。”

“作数,怎么不作数,这是您孙女啊,就叫小白菜了。”陈子锟弯下腰,看着摇篮中的小女儿。

“你来了。”林文静醒了,支起身子笑眯眯看着陈子锟,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吃惊。

陈子锟赶忙上前,握住林文静的手:“你受苦了。”

王大妈很识相的悄悄退了出去。

林文静压低声音急切道:“你怎么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陈子锟道:“别说了,收拾东西准备走。”

林文静急忙起身,穿衣服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就几件婴儿的换洗衣物和尿布,匆忙来到门口,王大妈看见林文静抱着孩子出来,顿时慌了神:“这是要上哪去?”

陈子锟道:“北泰住不得,先去南泰,然后把她们娘俩送重庆。”

“使不得,月子里床都不能下,还千里迢迢去什么重庆,大人落下一身病不说,小孩子半路吃什么?夫人可没奶水,孩子太小,有个病啊灾啊的可受不了。”

王大妈说的有道理,从江北到重庆之间大都是沦陷区,铁路公路不通,让一个月子里的女人带着婴儿长途跋涉,实在为难。

外面传来王三柳的声音:“别说是重庆了,就是北泰你都出不去,外面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就凭你俩人,带个娘们孩子,再带头熊,插翅也飞不出去。”

陈子锟犹豫了,王三柳说的对,现在带他们出城,风险太大,就算侥幸出了北泰,接下来关山万里,翻山越岭,产妇和婴儿根本没法走,可是留在北泰,又心有不甘。

王三柳道:“陈将军,你还是信不过我兄弟。”说着手腕一翻,匕首在握,双喜急忙举枪,王三柳看也不看他,将左手按在墙上,右手拿着刀就要去切手指,动作快得很,不像是在做戏。

陈子锟箭步上前一把打掉匕首:“王队长,你这是作甚。”

王三柳道:“我替日本人做事,怨不得你不信我,不拿出点真章来怎么行,我今天就切一根手指权当投名状。”

陈子锟道:“说说你的计划。”

王三柳释然道:“你终于肯信我了。”

双喜道:“快说,别啰嗦。”

王三柳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外界传说陈将军已经阵亡,所以鬼子不会刻意搜寻你的家属,我现在是北泰警备司令,就算是日本人也不敢擅自进我的宅子,再说我这边找奶妈佣人,洗洗刷刷,照顾嫂子和孩子都方便,等出了月子,我准备一条船送嫂子去省城,从省城再到上海,从上海转去香港,香港再去重庆,岂不稳妥。”

不得不说,王三柳的计划是最周全的,从江北到重庆,只有这样迂回的走法最安全,但周折也最多,时间仓促来不及多想,陈子锟看看林文静,林文静坚定的点点头:“有王大妈照顾,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