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梓君道:“那咱们就更得帮护军使一把了,咱们可是站在他这一头的啊。”

“错,咱们龚家哪一头也不占,咱们是骑着墙的,哪边都不得罪,你懂么?”

“可是,当初护军使在咱家的时候您是怎么说的?”

龚老爷苦口婆心的劝道:“说归说,做归做,两码事,不错,咱们是跟夏大龙不对付,可也不能把宝全押在姓陈的身上,爹当初看重他,是因为他背后站着吴佩孚,现在看来,他若是解不开这个局,就不值得咱们依靠。”

龚梓君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哪儿去!给我回来!”龚老爷怒道。

“我上城头值夜班去!”龚梓君头也不回。

“站住!”龚老爷一声怒吼,终于叫停了儿子,慢慢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一个红绸子包递过去:“拿着防身。”

龚梓君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把乌黑锃亮的马牌撸子。

“爹……”少年无语凝咽。

“去吧,爹劝不住你,也不能扯你的后腿,这几天城里凶险,你小心点。”龚稼轩帮儿子整理了一下军服领子,笑容很温暖。

“爹,我去了。”龚梓君敬了一个军礼,走了。

他并没有去城头值夜班,而是去了中学同窗孙浩然家里,民国八年的时候,龚梓君从省城回家乡组织青年学生焚烧日货,孙浩然就是积极分子之一,把家里的日本脸盆、日本牙粉都给扔了,所以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孙家是开棺材铺的,这门生意本来就旱涝保收,再加上世道乱,每月都能卖出去几十口薄皮棺材,孙家也算南泰县城一号富户了。

敲开大门,孙家佣人引着龚少爷来到孙少爷屋门口,就闻到里面一股奇怪的香味,孙浩然斜靠在榻上,眼睛眯缝着,身穿拷绸衣裤,骨瘦如柴,正拿着烟枪美滋滋的抽呢。

“梓君来了,快坐,你也香一筒吧。”见老同学来访,孙少爷很兴奋,坐起来挥舞着干柴棍一般的小胳膊招呼道。

龚梓君眉毛倒竖:“你抽鸦片?”

“呵呵,托关系买的上好云土,你真不尝一口?”孙浩然乐呵呵的,似乎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不了。”

“老同学,你真是稀客啊,说吧,有啥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