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脸上的布巾已经去了,很明显的疤痕贯穿了整个右边脸。

礼部巷那家人上蹿下跳的找关系说和,最近甚至朝中还有俩老大人跟陈大胜提了一嘴,陈大胜却没松口。

他就不能看喜鹊那张脸,一看就很生气。他陈家每个孩子都珍贵,没得被人这样欺负的。

喜鹊看堂哥看自己的脸,就立刻低头继续翻花绳。

只老太太一个人笑了起来说:“你这精怪,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也算了,我可不敢说歪,只能说好,这平平安安的就好,我从前不敢想有这样的好日子呢,呵呵。”

就老太太一个人成天说她知足,可现下谁的心里没有一道沟呢。

李氏想起什么,就取了帕子回头擦眼泪,倒是陈大胜他很认真的去思考娘子的问题,发觉自己刚才还有的运筹帷幄之感,涉及边关却顿时位微言轻了。

看大家不高兴,一直很少说话的罗氏却忽然开口道:“我爹是战前军祭。”

全家人闻言微愕便一起去看这小娘子。

罗氏面红耳赤,拿着针线的手就停顿了下就说:“我爹说,草原上的野人从不祭祀,他们必然败的。”她确定的跟家里人点点头道:“早晚的事儿!”

这小媳妇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语气充满了笃定感。看她这般讨喜,老太太顿时欢喜起来,就招招手道:“你过来。”

罗氏愕然,便站起走到老太太面前,陈大胜让开位置,她便被老太太一把捞住拍了几下笑道:“你这孩子也是个有趣的!你咋不爱说话呢?就成天坐着问急了才冒个几句儿,我还以为你是个半哑巴呢!这样好,以后就这样,奶喜欢你这样。”

大家笑了起来,老太太又指指七茜儿说:“你比这个倔驴有趣万倍。”

七茜儿闻言顿时不愿意了,便撇嘴嘲笑:“万倍?您老连千都数不到,什么时候还数出万倍了?真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这不是你亲我的时候了。”

老太太脸当下就臊红起来,她顺手拿起东西就掷向她,七茜儿伸手捞住,却是一块一口酥,她顺手塞到嘴里,边吃边挤到她们对面认真的问罗氏:“那打仗还,还祭祀啊?”

也是头回知道,这世上竟有军祭这样的位置。

罗氏闻言便急了,她爬起来认真的对七茜儿道:“当然祭祀了,要风云雷电,黄帝马祖,军旗战鼓,天地蚩尤老爷都要祭祀,还有哦,大军开拔之后,只要遇到名山大川,百神祭庙都要好生对待,上酒上肉,烧纸焚香,还得摆阵势,我爹可忙了,真的!可忙了!”

屋内安静,接着哄堂大笑起来。

陈大胜笑眯眯的看几个女眷拥挤做一团,便对自己的堂哥哥们歪歪脑袋,想溜了。

陈大忠就小声问他弟弟:“干啥?”

陈大胜歪头:“后山打点猎物,去不去?这几天身上清闲的要起毛儿,快过年了这不是。”

陈大义将脑袋伸到他们中间悄悄说:“咱家现在还缺这几盘菜?”

陈大胜一抬下巴:“不去,那你跟阿奶他们聊针线好了。”

老太太现在醒了就会打发人把所有的孩子喊进来,也不做什么,就是抬头她就必须看到孩子们,还要挨着脑袋数上一遍,有时候半夜起来,她还会让人扶着她到那边院门口站一会,就问守夜的,都在呢吧?

守夜的说在呢,一个不少都屋里呢,她就满足的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