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尴尬地笑了笑,喝了口水问道:“勒五爷,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儿?什么事儿也没有!”勒五爷喝了一口茶。

张贵和勒五爷打交道多,签个租约,收个房租啥的都是张贵的事儿,他笑了笑:“要是没事儿您跑到蜂蜜沟干啥去了?”

“这个……”勒五爷眼珠一转,“您不是玩古董的您不知道,好东西可都在穷山沟里埋着呢。原来琉璃厂有个张四爷,跑到保定的乡下,您猜怎么着?收了一老农腌咸菜的破坛子,回来给行家一瞅,敢情是北宋宫里的东西,没几天就起了大宅子!嚯!那房子盖得那叫漂亮……”勒五爷还在比比划划地白话,张涛本来心里就不是太敞亮,听他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没完,冷不丁说道:“勒五爷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勒五爷听得一愣:“张参议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要是在滨岛就一个朋友,那也得是您不是?”

“呵呵!”张涛笑着抿了一口茶水,“勒五爷,说说东亚路的商铺到底是怎么回事?”

勒五爷一听这话,当时就蔫巴了,叹了口气:“唉,我勒五爷啥时候吃过这亏呀?这场大祸,说起来还是我惹的。”

“哦?”张涛弯了身子,“说说!说说!”

原来,半个月以前,日满商社开张的时候,黄公子代表冈田四处发请柬。

滨岛城市不大,有头脸的商号也就是这么几家,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还不定期地再聚一下,要是谁有个大事小情,比如赶上进货现钱不够啥的,大伙儿拆借点帮一把也不是新鲜事儿。

听说又开了一间新商社,还是日本人开的,又是红得发紫的黄队长亲自送的请柬,大伙儿也没多寻思啥,穿上了体面衣裳在吉时之前来到了五里河桥头的日满商社。

可是一到了这里就感觉不对。这商社敢情啥都卖:衣服、料子、锅碗瓢盆、针头线脑、鞋子帽子,街面上常见的货就没有这家不卖的。这还不算,刚开业还酬宾,所有的东西都要比现在市面上的价钱便宜。大伙儿也没说什么,谁都知道日本人财大气粗,加上滨岛也确实缺一家百货店,人家刚开业,亏点钱拉拉人气也是常理。

放完鞭炮开张以后,冈田还准备了酒席,说是要认识认识滨岛的同行,大伙儿高高兴兴地就跟着去了,饭菜还丰盛得很,连大虾海参都上来了。

讲到这里,勒五爷喝了一口茶水,叹了一口气:“就是我这破嘴,没有个把门的,这要是谁有后悔药,多少钱我都买。”

“后来呢?”张涛疑惑地问。

“后来就是喝酒呗!”勒五爷郁闷地摇了摇头,“开始还人模狗样的,后来喝到中间的时候,冈田问了,你们滨岛做生意什么地界最好呀?我嘴快,张口就说,您要是说做生意,这个滨岛就是共荣路冲阳面这七间铺子。您猜怎么着?当时他就说,租金多少?我租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说,您租了我们喝西北风去?冈田还没说话呢,黄队长就先不干了,说是我们不把铺子租给日满商社,就是破坏日满亲善。我就说了,这铺子不是我们的呀,它是张参议的,就是您找他租,我们有租约在手,他也不能租给您呢。黄队长好像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冈田也没再吱声,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法喝酒了,我们几个就告辞回铺子去了。谁知道,晚上就出了事儿,七家铺子有五家掌柜的都被抓走了,说是有通匪嫌疑!我就纳了闷了,这**要这么多做买卖的干啥呀?树林子里面也不能开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