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生打响第一枪的同时,黄四保已同黄自心,带着第二连,把黄山村围得水泄不通。然后,两个匪首分头去找桂英和老刘。

犬吠声惊醒了老刘的女儿玉英。她忙喊醒妈妈,带着四岁的弟弟、两岁的妹妹,一同跑到院中,只见爸爸已在大门边站着,手拿砍肉刀,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全家五口人,一声不响地围在父亲身边。

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妈妈拉了玉英一把,玉英赶忙躲到了厕所里边。霎时间,匪徒们已经到了门口。

黄四保连门也没有拍一下,就飞起一脚向大门踢去,大门立时被打开。

老刘被惊呆了:面前的黄四保眼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他。背后跟着一群端着刺刀的匪徒,个个杀气腾腾,好像要把院子里的主人一下子吞下肚里似的,凶恶极了。孩子们早已被吓得缩作一团,不敢作声,妈妈赶快把他们带进屋里。

老刘定了定神,勉强装着笑,半责半劝地说:“四保!又是你。‘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怎么,又想回来打什么主意?”

黄四保慢慢地向前挪了两步,紧盯着老刘说:“打什么主意?老实对你讲,今天专门来找你算账!”

老刘知道黄四保是个杀人魔王,向来不敢惹他的,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行动,使他摸不着头脑。在什么地方得罪过黄四保呢?他搜遍了脑子也没有找到。就说自己的女儿玉英吧,因为怕她招惹是非,连妇女会的活动也限制她去参加,更不用说民兵了。上次土匪暴动,抢去了他八斤多肉,自己也没敢吭声。像他这样一个穷杀猪的,与你黄四保有什么冤仇?今天为什么却找到头上来?因此,他十分惊讶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好!老子叫你死个明白。我问你:今天去圩上了吗?”

“去了。”老刘惊恐而又奇怪地说。他不知道黄四保为什么提这件事。

“去做什么?”

“要肉钱。”

“还干了什么事?”

“没有。”老刘的确想不起了。

“哼,没有!徐翠的信是哪个帮送的?”黄四保的声音中,包含着无限的仇恨、愤怒和杀机。

“啊!是这样。”老刘这才恍然大悟地继续说道,“那没有办法呀,我在路上碰着她,她要我带个信,我不能不带。你们有枪有刀,有权有势,还不能动她一根毫毛,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刘企图用堂堂皇皇的道理去说服对方。

然而,这更加激怒了黄四保。他把手中的枪,猛然一抡,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子。然后,向前一伸,枪口对准了老刘的胸口。

就在这一刹那间,老刘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黄四保要行凶了。完全出于自卫的本能,他嗖地举起了砍肉刀,飞向黄四保。黄四保急忙把头一歪,刀从他的耳边飞过,只听背后一个匪徒,惊叫一声,倒在地上。眼看老刘再度向他扑来了,他急忙朝老刘的前胸开了一枪。

老刘用手按住伤口,勉强支持着摇摇欲倒的身子喊道:“邻居们,黄四保杀人了,你们给我报……仇”话没落音,身体已经倒下去了。

屋子里霎时哭声震天,妈妈丢下了儿女,从屋里跑了出来,扑到老刘的尸首上面。黄四保又是一枪,她一头栽倒在老刘身上。

屋里传来号啕的哭声,黄四保像突然被蝎子蜇了似的,抡起驳壳枪,命令着匪徒说:“把小家伙也宰了,免得留个后祸!”立刻,几把刺刀刺向孩子的胸膛,孩子的哭声停止了。

玉英躲在厕所里,清楚地听到外面发生的一切。黄四保的喝骂声,枪声,像一把把利刀,刺进她的心脏。她不止一次地鼓起了勇气,想冲出去,与黄四保拼个你死我活;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像劈头打来的大棍,使她抬不起头,抽不动脚,全身软绵绵的,像处身于一个噩梦中……她用手紧紧地抓住了墙壁,手指破了,鲜血涔涔地渗出……忽然,她感到天旋地转,终于倒了下去……

黄四保杀了老刘一家四口,正要搜索玉英,只见一个匪徒跑来:“报告营长!黄干的老婆、儿子都已捉到,请你快去。”

黄四保心想:一个妹仔,料你也翻不了天,待我先去收拾了黄干的家小,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