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有权势越有钱,越少缴税,越是穷苦人,反而被多扒层皮。

如此下去,就是官逼民反!

温首辅策略的弊端,该有人给皇上提个醒儿。

他也存了私心,温首辅受挫,于他百利无一害。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过了年,眼下,他首先要让媳妇儿高高兴兴、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李诫走出书房,伸开胳膊在冬阳下舒展身子,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在雪地中昂然独行而去。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生产的日子,赵瑀身子渐沉,院门都不大出,专心养胎。

这日说起上元灯节,赵瑀不无遗憾叹道:“听说趵突泉花灯会特别好看,花灯都挂在河岸上,灯光水面交相辉映,是济南一景,可惜我今年没这个眼福。”

“明年我陪你去,”李诫笑道,“前儿老太太也说要去看花灯,干脆放乔兰莲心一天假,伺候着老太太上街,回来好好和你念叨念叨,也算听一回热闹。”

两个丫头从来没看过花灯,闻听此言,喜得脸上绽开了花。

阿远在何妈妈怀里咿咿呀呀的,看着何妈妈一脸期待的模样,李诫索性说:“何妈妈抱着阿远,还有你家的二丫头,带两个婆子照应,也一起去玩玩。忙活了小半年,大年下的,我掏钱,你们都好好松快松快!”

一屋子人无一不喜气洋洋的,唯有赵瑀疑惑地看了看李诫,不明白他为什么把人都打发走。

待到了十五那天,周氏打头,带着半个院子的人,呼啦啦上街看灯去了。

偌大的后宅一下子显得空旷几分。

李诫不知干什么去了,半天不见人影,也没回来用晚饭。赵瑀只当他公务繁忙,打发人去前衙送饭,不料小丫鬟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踏进门。

“瑀儿,南花园的梅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大晚上的看梅花?赵瑀笑了下,嘴上却柔柔说:“好。”

李诫给她披上斗篷,也不叫人跟着伺候,小心翼翼扶她出了院门

今晚夜色很美,圆的月透过薄薄的云,将纱幔一般的清辉幽幽撒下,残雪蒙蒙发着幽蓝的光,月下的青石甬道显得更加晶莹润泽。

南花园似乎燃着灯,很亮。

赵瑀看看他,“你在花园子里布置什么了?”

李诫扶额叹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本想给你个惊喜……”

说着,二人从月洞门进南花园,转过充作影壁的假山,略走几步,就是引泉而做的小河,汩汩水声传来,但见一盏莲花灯顺着水流蜿蜒而下。

赵瑀循着水声看过去,又见数盏河灯漂过来,点点灯光,汇聚成河,月光下,就像一条璀璨的丝带,华光灿烂。

冬夜的寒风似乎变暖了,赵瑀只觉脸颊热烘烘的,眼睛也有点模糊,“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