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娘子一身简便的胡服,绑着巾帼髻,微黑的脸上无一色脂粉,英姿飒飒,夺人心神。

何栖撇下沈拓拉了方娘子的手:“阿姊收拾得好生俐落。”

方娘子爽朗一笑:“有一肚子的话要与妹妹说,船上生活清苦,却有趣自得,些趣事呢。”

何栖虽好奇,却不好妨碍他们归家团聚,遗憾道:“晚间阿姊携家过来吃酒,过几日我们得闲,阿姊再细细说与我知。”

方娘子笑道:“我也盼着与妹妹吃茶谈心。”

何栖不舍得送她几步,方娘子拦道:“妹妹止步,这两日你怕是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我先家转,明日过来与妹妹帮手。”

何栖笑弯了眼:“不用阿姊,阿姊离家多日,合该在家中歇息长聚,如何又下家中老小与我搭手?

方娘子还要说什么,被何栖拉了手,摇了摇,道:“阿姊只依了我,隔几日我遣人请阿姊来家中,细细逍遣。”

方娘子道:“也罢,只你忙不开脱,定要告知我。”

何栖道:“我厚着脸皮借了姑祖母家中的东风,不知偷了多少的清闲。”

方娘子笑:“既然近亲,自然互为相帮,越是客气越是生份。”

何栖点头,也笑:“为着不生份,我练得几寸的脸皮。”

她们二人站在一侧,似有说不完的话,大有十里长亭相送的架式。沈拓看得挤了一壶的酸汁,一见方娘了,阿圆眼里顿没了他,看旁边的憨大傻方八,只管露着齿牙大笑,还捞了一碗酒牛饮解渴。还不得沈拓吃下一勺干醋,曹英等人一窝过来将沈拓拉了,每人手里捧了一碗的酒。

沈拓推得这个,推不去那个,告饶道:“怕要吃醉,晚间再吃。”

曹英等人笑道:“晚间的酒晚间再吃,我们使了你家的船回桃溪,大郎怎推得这酒?”

沈拓笑:“果然推不得。”只得接酒吃了一碗,“应是由我敬众位哥哥一碗。”

陈据端碗道:“哥哥也学得花话,我们却不需你敬,哥哥有情意,只将我们敬得都吃了去。”

沈拓吃了曹英的酒,陈据的便推不开,徐安等人的更是逃不得,索性撒开膀子,道:“哥哥在外月余,风吹日晒,不知多少劳苦辛酸,众位要与我吃酒,我只舍命陪君子。”

一众船手听了忙拍手拍腿鼓劲,深觉有了脸面。

大简氏见沈拓身陷其中,脱不开身来,挤进来斥道:“你们猴性,今日还祭河呢,只在这边起哄,晚间在我家中,由你胡闹,现下却收点分寸出来。”

一个油滑的挤在里面叽呱道:“曹婶娘只让我们懂分寸,曹叔父早吃得成了醉虾。”

大简氏横眼:“只你婆婆嘴,他便是醉成虾,你们却要与我立着。”

惹得一帮船手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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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见岸边热闹不休,看船的,打探的,起哄的,热锅滚粥,乱糟糟一片。她急着回去料理晚间酒席,被小简氏扯了袖子拉住,道:“大嫂只在这边帮着侄媳周转,家中的事交与我和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