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言立在偏厅中等候,豆豆站在案几上,随后又落在程叙言肩头。

不多时,一名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逆光而来。他着紫色豹纹的武官袍,乌发全束,蓄短胡,眸光锐利似鹰,踩着一双嵌红宝石的黑面白底皮靴,腰环玉带,系美玉。

“劳程秀才久等。”声音浑厚有力。

程叙言拱手一礼:“学生见过宋大人。”

“不必多礼。”宋谦越过他在上首落座。他朝程叙言昂首:“坐。”

“是。” 程叙言在椅子上坐下,八哥比芝麻大点的眼珠子好奇的望着宋谦:“大人好。”

豆豆到底不是人,嗓音有些难以忽视的粗噶,又诡异的带着稚气。

程叙言摸摸它的脑袋,果然引走小东西的注意力,豆豆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程叙言的手,力道不重,至少没给程叙言啄出血。

偏厅响起男人的低笑声,宋谦道:“你这八哥确实养的好。”

话题开启,程叙言顺着说下去,两人你来我往,明明是武官和秀才,居然也能聊好几个来回,然而细究会发现全他么是废话。

宋谦垂下眼饮茶:真是条泥鳅。

小小年纪就有朝堂上那些老油条的影子了。

他搁下茶盏,一脸欣赏道:“程秀才于危难中挺身而出,秉性良好,本官又闻你此来南塘是为父寻医,孝心可嘉,如此忠勇孝义之人,本官意欲为你上请旌表。”

所谓旌表,即官府颁赐用以表彰的牌坊或匾额。【注】

对于读书人来说,哪怕是一般百姓来说,它的象征意义也胜过金银。

程叙言怎么也没想到宋谦会有这种想法,他忙不迭起身道:“大人,学生恐担不起这样的美誉。”

“有何担不起。”宋谦摆摆手,“若无你出手,那一货船数百人性命危矣。有功当赏,莫叫人寒心。程秀才觉得这理可对?”

程叙言愣在原地,少顷,他躬身一礼:“学生多谢大人。”

宋谦起身向他走来,亲自扶起他的手:“虽说勿以貌取人,但程秀才一身书卷气,本官确实难以想象程秀才的英勇身姿,不知程秀才可愿在本官面前露两手。”

宋谦比程叙言高个头顶,程叙言垂下眼:“大人唤学生名姓即可。”

宋谦爽朗一笑,拍拍程叙言的背:“好,叙言爽快。”

他大步向偏厅外走去,程叙言背上书箱跟上。没想到从偏厅出去,穿过一道垂花门就是演武场。

眼前视野开阔,夯实平整的地面空无一

人,四周摆着各色武器。程叙言站在演武场边缘,此时他们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