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唯心进了泰泽号,进门就看到今日挂了小盘,庄家开了一副古代断魂泣血局,亲诸位君子破局,彩头却是郑阿蛮给人做三日马夫。

这断魂局由来已久,便是陛下手里的国弈都未必能破,这棋局周围里外三层的傻哈哈能破?

笑死人了。

谭唯心倒也没预掺和,他与这些傻哈哈不是一等人,反是背着手入了后院,沿着一排边廊去了泰泽号的一处精致优雅的小院子。

泰泽号可不是单纯的一个棋楼,它是很大的一个棋盘院,而在这个棋盘院里,谭家那位爆发的舅爷乌秀,就以每年十万贯的价格包了一个院子。

偶尔他也在这里开个有趣的盘,可大多数的时间,他就招揽一群狐朋狗友在此处胡耍子。

旁人胡闹他不闹,就笑眯眯的看。

五月天儿不冷不热,乌秀命人将自己的螺钿乌木榻摆在院里小水法边上,今儿就只有他一人,来了就让人请了城里的有名戏班大花脸,给他唱《嫁妹》。

他睡着了,那小戏台上的人就不敢动弹,纷纷站在原地等他清醒。

谭唯心进来,把乌秀弄醒,戏台上才继续呜呜哇哇。

谭唯心说话,乌秀听不清,便摆摆手让戏停了,有婢仆提一篮子银锞子往戏台上洒,唱戏的大花脸便有些激动的谢赏退下。

那一篮子少说也有二百两,真真是好大的手笔。

谭唯心忍了艳羡,脱了袍子,穿着里衣上榻,靠在彩锦当中发出一声赞叹,又半坐起,瞧见炕桌放着一小碟干果不干果,果仁不果仁的玩意儿,倒还有些老鼠屎的样儿?

乌秀什么日子,又怎会吃平常物。

心里没做多想,谭唯心就捻了两粒丢在嘴里咀嚼,边吃边问:“这是何物?”

乌秀一笑,微微坐起,便有一位将来早晚天香国『色』的俊丫头,给他抱来软枕靠着,他笑眯眯看谭唯心咽下那两粒东西,才不急不缓说:“油炸妙舌干儿。”

谭唯心奇怪的又捻起一粒丢嘴里:“妙舌?什么妙舌?”

乌秀嘿嘿笑:“自然是余音绕梁,开口百鸟息声的百灵妙舌。”

这话一出,谭唯心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接着扭脸对空地呸呸了几声。

乌秀却阴阳怪气:“瑞城谷,冬嫩叶,老子使八个小厮日夜轮回侍奉它们,一年使老子四五万贯钱儿,却唱不过岳崇化的那只坊市五贯钱买来的臭鸟,你说可恨不可恨。”

谭唯心听了更气,便骂道:“我说乌秀,你疯了,岳崇化那只是个八哥。”

乌秀面无表情:“八哥百灵,不都是鸟么?不管,吃了爷的就得给爷把事儿办好,你说呢?”

他总是这样的,谁的脸面也不给,对谁都是阴阳怪气儿。

可他有钱,大家就得忍耐他。

便是家里的阿爷每年都要从他那里取用百万贯,偶尔着急了还得给他打了条子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