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中共高层好像很喜欢搞这一套。我猜啊,一个人如果活到快八十,不来点特别的,恐怕就发不动马达了。”傅玛丽曾经看过其中的一些色情图片,看一次就够倒胃口了。她是个母亲,而色情图片里的人物也曾经是婴儿,该网站的会员大概不会想这么多。爱看裸体女孩的人大概非常渴望看到她们张开大腿,童稚的脸上表现出欢迎的神情―――不是真正的欢迎,中情局行动副局长心想,不过她的工作并不是布道,有时候还真的必须和这些变态打交道,因为他们手中握有国家需要的信息。如果到的的信息价值连城,通常会安排他们投诚,移居美国,尽情享受他们的变态乐趣,或者稍微收敛,因为他们一到美国会先听取美国法律的简介和犯法的后果如何。和他们握手道别后,你可以马上进厕所用肥皂洗手;她就曾不只一次这样做。从事间谍活动的难题之一,就是和你打交道的那种人不一定是你乐意邀请来家里坐的客人。不过间谍活动的目的在于为国家撷取必要的情报,以维护国家的战略利益,甚至如果战争爆发时,能够在战场上洞察先机,因为人民的生命直接或间接地受到威胁。总而言之,你必须和有你需要的信息的人打交道,对方是不是牧师都无所谓。

“好吧,宝贝。有新消息就让我知道。”弗利告诉妻子。

“我会的,小亲亲。”副局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回信给野村:收到了。一有进展,立刻通知。玛丽。

野村醒来后检查了电子邮件,看到回信,不禁松了一口气。当他醒过来时,发现身旁没有人令他有些失望,但这种期望并不切实际。柳明如果处宿会受到严厉的警告,而野村也不能开车送她回家。她带着礼物―――有些穿在身上―――步出大门,徒步走回与人合租的公寓。野村非常希望她不要和室友讨论这一夜的经历,他不知道这些女人会怎么想,又会怎么说。有些男人也是这样,野村大学时代的某些室友喜欢大谈床上的历练,眉飞色舞的模样仿佛亲手用冰棍屠杀了毒龙。野村向来不喜欢加入他们的吹嘘行列,如果不是他当时就有间谍的心态,就是他坚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不应该公开女伴的私事。女人也和他有同样想法吗?对他而言,女人是一团迷雾,就像她们上厕所总是两两成行一样令人不解。总而言之,女人比男人多话。这点他很确定,她们对男人守口如瓶,但女人之间能保守多少秘密?天啊,柳明只要告诉一个室友她被一个日本上班族操得天旋地转,而那个室友又正好是国家安全部的线民,就会有国家安全部的人来找柳明;别的不说,至少会劝导她不要再和野村见面。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会要求柳明把那堆堕落的美国资产阶级垃圾还给野村,还可能威胁她,如果再和他出现在同一条街上,保证会丢了委员秘书的饭碗,而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将被国家安全部跟踪、观察、调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国家安全部的人不需要在他进行间谍活动时人脏俱获,这是个共产国家,正当的法律程序在此不过是资产阶级的概念,不值一提。他在中国的身分是外商,可能会因而受到宽待,但不见得会宽待多少。(我觉得这段写得太差,就行你美国人在中国搞间谍活动,还不让我们阻止?汤姆是怎么想的,难道只有美国才是世界警察,才能要求别人这样那样,别的国家一切都要为他们服务?)

好了,他不仅和柳明发生性关系,野村告自己,共享了美好的激情之夜,他也越过了一条警戒线,现在他的安危全仰赖柳明的口风紧不紧。他并没有叫她不要告诉别人,而当时也没有办法说出口,这种事难以启齿,因为说出来会扫兴,也会让友谊……甚至比友谊更深的关系蒙上阴影。女人都会这么想,野村提醒自己,正因如此,下一次照镜子时,他可能会发现自己的鼻子变长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无关儿女私情,他关掉电脑时如此告诉自己。

公事公办没错,但一件小事除外。他与一位资质聪慧而且不算太丑的年轻女性发生性关系,问题是如果你动了一点点心,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了,而野村现在才明了他的心和老二的关系并不密切。他不是邦德,他不能像妓女为金钱拥抱男人般地和女人上床。他的本性善良,无法摇身一变成为狼心狗肺的无情郎。从好的方面来看,他暂时能够忍受照镜子时的压力;从坏的方面看,如果他把柳明当儿一件物品而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那么他的良知可能无法持久。

野村需要有人指点他如何在这项任务中拿捏情感,不过他无计可施,他不能寄这种电子邮件给傅玛丽,也不能向中情局负责辅导行动处人员的心理医生求助,这种事必须面对面谈,因为你可以从对方的肢体语言和音调来察觉弦外之音。不,他现在需要飞回东京,和行动处的长官见面,或许他能指点他如何处理情事。万一长官要他和柳明断绝亲密关系怎么办?野村问自己。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总要有个发泄管道,何况如果和她断绝关系,这对他希望网罗的情报来源会有什么影响?尽管书上都这么说,外界也都这么想,但加入中情局并不代表要摒除人性。受训练期间大伙儿在晚上喝啤酒谈笑的光景,现在似乎都变得遥不可及,百他们当时所怀抱的期望也同样遥不可及。尽管教官三令五申,但当时的他们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当时年纪还轻,在日本还会被认为是小孩子,现在突然间长大成人,而且孤身处在一个对他和他的祖国存有疑虑,甚至是敌意的国家里。如今一切都掌握在她手里,侧他并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柳明的同事察觉到她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她的笑容比往常来得多,笑起来的模样也有点不同;一定有什么好事,有些人这么想,而她们也暗自为她高兴。如果柳明想她们分享最好,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因为即使是一群无所不谈的女人聚在一起,有些私事也是无法触及的。当然,她们的谈话内容也包括与委员那耗时甚久,偶尔还会无功而返的床事。他拥有智慧,也懂得对女人温柔,不过就身为上司而言,他也有他的缺点。然而柳明今天完全不在意这些事,她的笑容比以往更加甜美,眼睛宛如钻石般晶莹闪烁,所有的同事都注意到了。他们以前也看过这种情景,不过主角并不是柳明。她曾有的一段非常短暂,虽然她很讨委员的欢心,但可惜他是提供给她的服务不尽完美也不够频繁。她坐在电脑前,为委员翻译他有可能有兴趣知道的西方媒体文章。在这栋大楼的这处角落,柳明的英文能力比谁都强,而且她的新电脑系统也是功能一流。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的主意输入终将取代键盘,到时候全世界所有的秘书恐怕都将因此而丢掉饭碗,像恐龙般绝迹;不过也不一定,因为老板总没办法和电脑有一腿吧?反正方委员的要求也不算太高,而且他给她们的回馈也不差。

她早晨第一份工作和往常一样花了九十分钟;她打完字后列印出来,用订书机将每则文章订在一起。今天早上她翻译了《泰晤士报》、《纽约时报》以及《华盛顿邮报》,让老板知道世界各国的野蛮人如何看待中华人民共和国高明的政策。

这时方委员在办公室里处理其它的事务;国家安全部为他送来两份有关俄国的报告:石油与黄金。这么说来,他心想,张汉三是对的。西伯利亚东部的确遍地宝藏,到处都是大家都需要的矿藏。大家都需要石油,因为汽油相当于现代社会的鲜血;大家都需要黄金,因为除了实际的交易价值之外,黄金还具有工业及科学上的价值。而这次的发现不但包括了石油,也包括了黄金,这样的财富如果落在不知善用的人手中真是可惜。说来也奇怪,俄罗斯人把马克思主义这样的大礼送给全世界,但自己却无法善加利用,还弃之如敝屐,最后在转型为资本主义社会时一败涂地。

方刚点燃香烟―――这是他今天的第五根(为了迎接七十大寿,他已尽是少抽烟)

―――然后把国家安全部的报告放在办公桌上,向后靠在椅背上,抽着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并在心中盘算着。西伯利亚,张汉三已经说了好几年了,蕴藏着许多中国需要的物资,林木与矿产都取之不尽;西伯利亚也有的是土地,而中国最迫切需要的就是土地。

中国的人口实在是太庞大了,尽管进行了许多控制人口成长的措施,但至今仍然食指浩繁;而且那些措施不论就内容工残酷的实行方式来说,都只能称为古板苛刻,与中华文化格格不入,因为中国人一向把儿童当成宝,如今这项社会改造工程却产生了当初没有预想到的结果―――实行一胎化政策之后,父母通常会选择男婴,拎舍弃女婴。方刚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何在,女孩长大要嫁人,成为新郎的附属品,而男孩日后可以为父母提供生活的保障,延续香火。女孩只能为其他人传宗接代,这样对女孩的父母有什么保障?

方刚就是现成的例子,自从他晋升为高干之后,就悉心照顾父母,让他们住得舒服,这就是为人子女报告父母养育之恩所应尽的责任。他当然也结了婚,太太因心血管病早逝,而他对岳父母只是虚应故事。

然而没有人―――甚至在中央委员会也是如此―――提到中国的问题是人口政策已经影响到人口结构―――男孩的身价被抬高,女孩则被贬低,造成性别结构的失衡,并逐渐拉大男女人数的差距,预计十五年后,女人的数量将会短缺。有人认为这样才好,能提早达成控制全国人口成长的目标,不过这也意味着将有一代,高达数百万的中国男人,无法得到女性伴侣来传宗接代。这会造成同性恋人数暴增吗?

虽然中国仍将同性恋视为是资产阶级堕落的象征,不过从一九九八年起,肛交不再被视为犯罪行为。如果男人得不到女人会怎么办?被父母抛弃的女婴通常都被送到欧美国家,让无法生育的夫妻收养,这类案例有数十万件。在中国,女童遭杀害、弃养的情形就像美国人在购物中心卖小狗一样稀松平常。方刚内心对此感到不满,但这种感觉是属于资产阶级的多愁善感,不是吗?国家的政策必须贯彻到底,而政策是用来达成必要目标的工具。

特权使他的生活过得非常舒适,除了拥有和资本主义一样高级的办公室之外,还有一部座车和司机接送他上下班;豪华的官邸里有仆人照料他的日常起居,为他张罗全国最可口的食物、最美味的饮料,还有卫星电视可以接收各式各样的娱乐节目,甚至日本的色情频道都有,因为他仍然拥有男人的欲望。

方刚的工作时间依然很长,他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不到八点就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他的秘书与助理都表现得不错,其中有些女职员也都很乖巧,每星期和他来个一次,偶尔两次。方刚相信很少有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能如此硬朗,而且他也不像。。。(省略200 字)。当柳明拿着媒体文章进来时,方刚抬起头。

“早安,委员。”她以顺从的语调说道。

“早安,小朋友。”方刚亲切地点点头。这个小妞在床上挺合作的,值得对她好一点,所以他帮她弄了一张非常舒适的办公椅,不是吗?之后她就和往常一样,在离开前对年纪可当她父亲的委员鞠躬表示尊敬。方刚并没有注意她的举止与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拿起卷宗里的文章,边看边用一支铅笔在上面做笔记。他利用这些文章来检视国家安全部对外国政府的评估,让国家安全部的人知道中央委员会的人还是有自己的头脑,会自己思考。国家安全部明显错估美国与台湾建交一事,不过平心而论,美国的新闻媒体似乎也不太能预测这个雷恩总统的所作所为。他真的是怪人一个,而且绝对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好朋友。国家安全部的分析家称他是平民总统,这样的评估就许多方面来说,似乎是既正确又合适。他的想法有点天真,令人想不透,《纽约时报》就经常评论他这一点。为什么《纽约时报》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够资本主义,还是他太资本主义?分析、理解美国新闻媒体是方刚无法胜任的工作,不过他至少能消化报上的文章,而这一点是国家安全部美国研究所的情报‘专家’不一定办得到的事。方刚边想,边点起另一根香烟。

真是奇迹,普罗瓦洛夫心想,中央陆军资料室终于把在圣彼得堡发现的两具尸体的档案、指纹。以及照片传给他―――而不是传给在圣彼得堡的阿伯拉莫夫与乌斯提诺夫,这无疑是因为他提起了葛洛佛科的名字,才促使德辛斯基广场的大人物们加快了工作速度。姓名与重要数据也会立即传真到圣彼得堡,好让那里的同事可以从中理出头绪。姓名与照片只是一个开始,随后找出的文件则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相片里的人很年轻,而且面无表情。他们的纪录可圈可点,彼得?亚利克赛维奇?阿马力克与巴威尔?波瑞索维奇?齐姆亚宁曾经是公认的优秀军人,聪明、健康……而且思想纯正,值得信赖,因此他们都进了苏联陆军特种部队学校和士官学校。两人都到过阿富汗,表现优异,而且都没有战死,这对特种部队来说并不寻常,因为阿富汗一役其他战役都来得惨烈,他们的任务更是如此。阿马力克和齐姆亚宁并没有自愿延长服役时间―――苏联军队几乎没有人愿意这么做―――之后他们就回归平民生活,在列宁格勒的同一家工厂工作;然而他们又觉得平民生活枯燥无味,因此便改了行。普罗瓦洛夫希望圣彼得堡警方能发掘出更多细节。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送件单,然后用橡皮圈把它固定在包裹上;它会被送到圣彼得堡,让阿伯拉莫夫与乌斯提诺夫好好研究一番。

“部长先生,有位薛曼先生找您,”温切斯顿的秘书透过对讲机说,“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