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踢秦阳这一脚,表明二人关系相较之前已经大大亲密。要知道就在三周前接待钟老一行的时候,她可还是防范秦阳如同防贼一般,当然她现在也是时时防范着秦阳动歪心思,但心理上已经不由自主的跟他亲近了很多。

“好,我不笑,不笑了。”秦阳挨了她这轻轻一脚,不敢再笑,心里却跟喝了蜜似的甜,一本正经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儿!”

周蕊强压怨气与委屈,将自己的遭遇跟他讲了一遍。

原来,上周她不是被市招待处领导,从香格里拉酒店“借”到市委市政府下属的友谊宾馆了嘛,被任命为排名最末的副总,分管安保和库房,明升暗降,遭遇了职场大滑坡。她原打算先干一段时间看看,如果总这样被冷置就回香格里拉酒店,所以这一周就勉强干了下来。

她本以为这就是职场的最低谷了,哪知昨天下午友谊宾馆召开了领导班子会议,响应市委市政府关于发起全市扶贫运动的号召,决定派遣一名副总代表友谊宾馆,去山区贫困县驻村扶贫,一去就是一年,没事不得回市里。

会上总经理提名了周蕊这个排名最末的副总经理,夸她“年轻力壮干劲足,精明能干肯定可以出成绩”,而其他几位副总也都附议。于是一场班子会开下来,周蕊成了那个驻村扶贫的倒霉蛋。

当时周蕊就隐隐感觉到,有人在针对自己,却又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哪路神仙,面对这个派遣任务,有心不去甚至是直接辞职,却又怕被人诟病工作态度,传出去后会对自己名誉造成影响,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今天早上、也就是刚刚,她去友谊宾馆准备扶贫物资的时候,遇到了平时还算聊得来的常务副总。那位二把手跟她闲聊几句后,眼看四下无人,便偷偷告诉她,这是有人在整她,至于对方是谁却不敢说。

但周蕊得到这个提示,却迅速想起了两道怨毒的目光。那是在月初接待钟老一行的时候,市府秘书长闻三立和秦阳多次发生冲突,某次周蕊仗义执言,帮秦阳在钟老母子面前说话,引发了闻三立的怨恨,其时闻三立恶狠狠地瞪过她一眼……

“什么,是闻三立那个贱人干的?”秦阳听到这又惊又气,忍不住给闻三立冠上了“贱人”的称号。

周蕊语气平静的道:“我思前想后,这段时间以来,一个人都没得罪过,非要说有的话,也就是那次在我们酒店帮你说话得罪了姓闻的。结果钟老一行刚走不久,我就被强借到了友谊宾馆,还给安排上了冷板凳,你说这能是巧合?有那么巧的事情吗?再加上这次被选中去山区扶贫,其实就是发配,这不是进一步的打击报复是什么?”

秦阳恨恨地道:“上次咱俩通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被借调到友谊宾馆不对劲,却也没想到是有人在报复你,更没想到是闻三立在作妖。现在结合你说的,稍稍分析一下,不是他闻三立干的又能是谁?能让市招待处长出面跟你们酒店总经理要人的,也只有闻三立这样的大人物了吧?”

周蕊嗯了一声,补充道:“我这个月接触到的人,同时有能力把我从酒店调到友谊宾馆的,也只有他了。你别看我瞧不起友谊宾馆,但它在市里可是个好单位,外人削尖脑袋都钻不进去,更别说进去出任副总。”

“这个人渣,当初针对我就算了,可你不过是帮我说了句话,竟然也招致他的打击报复。如此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也配做市府秘书长?”

秦阳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现在闻三立就站他面前的话,他敢扑上去活活踹死他。

“唉!”周蕊幽然一叹,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阳回过神来,无比自责的道:“老同学,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就不该选你们酒店接待钟老一行,那样的话就不会给你带来这场大麻烦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帮你摆平了去,你等我好消息。”

“你怎么帮我摆平?”周蕊好奇地问道。

秦阳脸色阴沉的道:“我直接找市长告状去,然后再去找闻三立,骂他个狗血喷头!”

“你能直接见市长?”周蕊惊呼起来,美眸瞪得溜圆,她倒是知道,在上次接待钟老一行的过程中,秦阳和市长接触过,却也没想到他在市长那里的面子这么大,竟然能想见就见。

秦阳见她反应这么大,自有几分得意,心说我岂止能见市长,还能见市政协主席呢,甚至省里三号大领导也能随时见到,只是这些人脉就没必要跟你说了,免得有吹嘘之嫌,道:“我这就去市府,你等我消息吧。”

周蕊犹豫道:“虽然你见市长很容易,但咱俩都没证据可以证明是闻三立在搞鬼啊。万一市长跟你要证据,你怎么办?你要是无言以对,回头被闻三立知道了,他还得讽刺我工作态度不端正,只会避难就易呢。”

“嘁!”秦阳嗤笑一声,道:“你个傻丫头,你都快被发配到山区去了,还要什么额外的证据?你的两次遭遇不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嘛。”

“你才傻丫头呢,我都多大了你还丫头丫头的,我看你是欠收拾吧!”周蕊不高兴的反斥道,抬腿作势欲踢。

秦阳见她含嗔带怒,一副白富美大小姐使小性子的做派,仿佛又回到了初三时代跟她打打闹闹的情境之中,心头一甜,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车里,给曾祖辉的秘书刘培打了过去,心想昨晚刚拿到他的手机号,今天就用到他了,这莫非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