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劣根性,享受对方单向的付出会成为一种习惯,过度的体贴善良换来的总是短暂的感激和长久的不知珍惜。

贺泽佑便是如此,从前与柳如意在一起的时候,他哪里想过柳如意会是什么心情,更遑论费心给她挑礼物。结果分开之后,反倒是憧憬和期待起来了。

用如意的话来说,就是贱得慌。

酒宴摆好的这日,贺泽佑是第一个到的。

他一下车就瞧见会仙酒楼外两边排开了二十多张长桌,每张桌上都放着八个冷盘,香气飘满半条巷子。

这么大的场面?他有些迟疑,正想着人去问问怎么回事,就见如意挽着烟水臂纱从门里出来,笑着迎上他:“侯爷来了?先请上坐。”

贺泽佑抬头,这才瞧见三楼的露台上也摆了桌。

“今日是天圣节,外头自然热闹些。”瞧出他的顾虑,如意掩唇就笑,“楼上自然只有您与沈大人。”

心下稍松,贺泽佑点头,先拿出锦盒来与她:“来得仓促,随手挑的东西,还请笑纳。”

如意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支红珊瑚的钗。

他仓库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能拿这种东西出来,多半是典当了田产。

昔日挥金如土的金贵侯爷,倒也落到了这一步。

眼尾弯起,她盈盈俯身:“多谢侯爷。”

“不戴上吗?”他看向她那只有一支黄玉鹊簪的发髻。

如意顿了顿,倒也大方,取出珊瑚钗就插到了黄玉鹊簪的旁边。

两支重工的簪子,若是戴在别人头上可能显得累赘,但不知为何,衬她反而是恰好,红灿黄软,宝气华章。

如意就在这一片明光里抬头,朝他轻轻勾唇。

街上车马往来如流水,独这两人站在远处相对而望,男子一身月白,女子满裙霞光,瞧着都让人想捧一声才子佳人,佳偶天成。

——如果其中一个不是刚跟他缠绵过的话。

沈岐远面无表情地拂袍下车,漫步上前:“借过。”

贺泽佑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胸口被人肩头一撞,痛得他咳嗽一声后退了两步。

如意倒是没被撞着,只是还不待她说话,沈岐远就从她面前走了过去,连余光都没给她一分。

燕宁在门口看得稀奇,忍不住回头对如意做口型:这位今日吃了火药来的?

如意也纳闷,昨儿可不是这个脸色啊,难不成越想越觉得他吃了亏,所以给她摆脸子来了?

不至于嘛,他分明也挺乐在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