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卿?沈爱卿。”

沈岐远回神,朝帝王拱手:“微臣失礼。”

御花园里春色正浓,圣人今日特召他进宫赏花。若是以前,这事儿自然不算什么,可现在圣人分明对他有芥蒂,前些日子御湖破冰携数十重臣游玩都未叫上他,今日却特意独召他一人,还赐了春服春花。

沈岐远不解地抬眼。

圣人笑得十分慈祥:“你奔走数日,为难民募得粮食四千余石,孤心甚慰。闻听为了收留难民,你府上损失不小,孤已经拟好了赏赐,待会儿让大太监送你出宫,顺路都带回去吧。”

眼皮动了动,沈岐远从善如流地躬身:“多谢陛下。”

“免了。”亲手扶起他,圣人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你是孤最器重的臣子,也是孤最疼爱的侄子,孤哪里会舍得责难你。但是子晏,过刚易折啊,孤希望你能和缓些,该留余地的时候就得留些余地出来。”

沈岐远跟在他身后,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

圣人突然话锋一转:“这人呐,一旦成亲了,性子便自然而然便会软上几分。孤听中宫娘娘说,她给你相看了很多名门闺秀,你皆是不愿?”

“臣身份特殊,树敌甚广,不好耽误她们。”

“又是这话。”圣人哼笑,双袖往背后一拢,“名门闺秀你不好耽误,那普通人家的姑娘呢?”

眼眸深沉了几分,沈岐远问:“陛下此话从何说起?”

“你活二十来年,总共只往孤面前带过一个女子。”圣人打趣地道,“那女子来了两回,孤瞧着是个胆大心细又温婉可人的。你若实在喜欢她,孤也可以给你们赐婚。”

脚步顿住,沈岐远故作回想:“陛下是说……做证人的那个柳氏?”

“虽说现在是平民,但她毕竟是柳太师府里养出来的,想来差不到哪儿去。以你的本事,过几年再给她请封个诰命,她的身份也就无人敢置喙了。”圣人笑道,“孤看甚好,你说呢?”

春风拂过道边的海棠,花身摇曳,绚烂多姿,像极了那人明艳的衣裙。

沈岐远垂下眼,双手扬袖合拢举到额前,身子微微前倾:“臣早年便着人算过命数,此生既要许国便不能许家,柳氏与臣虽有些交情,但并无儿女之情,臣不愿娶她。”

脸上笑意僵住,圣人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不愿?”

“不愿。”

“可照影怎么说你喜欢那柳氏啊?”

微微一哂,沈岐远摇头:“惊鸿郡主应是有些误会,我二人只是寻常友人。”

尴尬地朝花园的另一头瞥了瞥,圣人含糊地摆手:“你都这么说了,孤自然不好逼你,为保人家姑娘的名声,此事孤以后也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