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谢言一坐一立,中间只隔着短短的数步,却已经是天堑那般的距离,我们目光相接的那一瞬,便似有璨璨的火星飞溅,空气中密密的粉尘飞舞,像是无数只跳跃的萤虫。

忽然间,谢言轻佻的话语清晰地落入我耳中,伴随着他落在我身上的灼灼目光,更像是在拷问我。

“你打扮成这样,是想勾引我?”

他在故意激怒我,我这样告诉自己,我能从他冷沉的灰瞳和微勾的唇角便能窥见端倪,但我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被激怒的情绪。

他谢言算个什么东西,到了今时今日,他分明已经败得一塌涂地,沦为我肆意凌|辱的阶下之囚,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我怒得腾地站了起来,将一盆高浓度的盐水直直地泼在他身上,直听到他伴着疼痛而来的闷哼声,心中不免感到畅快淋漓。

我快走几步,便来到谢言跟前,伸出手指用力地按压在他被盐水弄得溃烂的伤口上,微笑着开口问道,“谢言,你有想过你也有一败涂地的今天吗?”

“永远骄傲得像一只孔雀,目下无尘,瞧不上任何人,将别人看做脚下踩着的污泥。”

“那现在呢?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我记得好清楚哦,”我朝他笑得甜腻,像一朵馥郁芬芳却淬着剧毒的罂粟花,“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对我十分念念不忘,哭着求我去看你,哭着亲吻我的脚趾,哭着对我说,就算我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只要能抽空去看看你,便没有关系。”

“你怎么这么下|贱呢。”

“还是说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啊?喜欢到就算被戴了绿帽子,也觉得无所谓?”

说到这里,我忽而笑了,在心底嘲笑自己的问题是多么的愚蠢无知和不自量力,就连声音都开始发着抖,指尖深深地陷入谢言胸膛处的血肉里,以为这样便能剜出一颗黑色的心脏,直到听着他愈发痛楚难忍的沉重喘息,我才接着开口,“不,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又怎会利用来害死我爹呢?”

“谢言,你就是个魔鬼!”

想到我父亲,我便恨得眼圈通红,双唇颤抖,几乎失去了理智,我死死地攥住他的乌发,逼迫他露出纤长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狠狠地咬住他冷白皮肉下藏着的青蓝色血脉,那些跳动的脉搏都在我的尖牙下破裂,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在我口鼻间。

我兴许是疯了,像个对着猎物亮出獠牙的凶兽,对着谢言薄薄的皮肉又啃又咬,恨不得能从他身上撕咬下一片肉来。

我做着这禽兽一般的事情,分明应该是快意舒心的,但我却又感到那种针扎一般的刺痛从我心肺处传开,一波波的剧痛像波浪一样拍打着我的四肢,甚至连我的耳边都响起了尖锐的嘶鸣声。

等我终于恢复理智从谢言的脖颈处离开,便见谢言原本肤白而形美的脖颈有了一大片血污,他就像只被癞□□玷污了的白天鹅,就连脆弱的血渍都现出几分羸弱的美态,他依旧还是怜悯地看着我,像是在看着不懂事闹脾气的孩童。

我无法接受这般的凝视,只倔强地撇过脸去,不再看那被我弄得遍体鳞伤的冰山美人,思量了许久过后,才哑着嗓子出声,声音很低,却透着压抑过后的悲伤与痛楚,“谢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从未尝过爱而不得的滋味吧。以前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连尊严都可以轻易抛弃。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唯独不能舍弃我的父亲。”

“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