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没事了,”沈半夏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一边脸颊撑得鼓鼓的,河豚一样可爱:“我身上没有地方是不香的。”

段融看她一会儿,笑了,笑得肩膀都一颤一颤,看起来确实心情很好的样子。

李管家和葛嫂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段融平时其实是很少笑的,但自从沈半夏搬过来后,他笑得频率变得很高,往日总是沉着一层灰的眼睛也变得亮了。

对面没有障碍物,沈半夏肆无忌惮地踢脚。段融陪着她把饭吃完,等她要上楼的时候终于问:“打算去哪玩?”

“南区那边。”

“要不要我派车?”

“不用,我跟朋友约好了一起搭巴士。”沈半夏往楼上走,走着走着又转过身,看他:“我不在的这两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一个人大半夜的跑出去抽烟了。”

说完避开他的视线,很快地爬上了楼。

沈半夏回屋,把这次需要负责的案件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是一桩民事案件,被告马某暴力殴打原告李某,将李某打成了一级重伤。

刘蓉是原告律师,原告的需求是让被告方赔偿医药费及精神损失费总计三十万,刘蓉选择的是风险代理,在胜诉执行回款后付费,可以拿到百分之三十的抽成,刘蓉拿大头,沈半夏和方朗分别能分到两万左右。

这两万块对沈半夏来说很重要,必须要把案子打赢。但是按卷宗来看,原告方明明有很大把握能胜诉,为什么还会选择风险代理,这种代理方式的律师费要比诉讼开始前付费的方式高很多。

她和方朗跟着刘蓉去了南区,在原告家里了解具体情况,她在旁边做纪要整理。原告父母一直吞吞吐吐,说一半藏一半,前半程全在控诉被告把他儿子打成了重伤,后半程在刘蓉询问下,才勉勉强强地说出他们儿子挨打的那天请被告去酒吧喝酒,发生了点儿不愉快。

那点儿不愉快的意思是,原告趁被告酒醉猥亵了被告。

如今法律对男性被猥亵这件事没有出台任何惩治条款,所以原告一家才想钻这个空子,认为被告打人没有任何理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

刘蓉带着两个小助理离开。沈半夏心情不太好,不是很想管这个案子了。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刘蓉大概看出了点儿端倪,主动说:“半夏,你记住,为坏人辩护的律师并不是坏人,而是为了保证司法的公正。我们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我们的当事人争取最大的权利。别的全部都不能想,这世上所有事都是经不起想的,只要多推敲一下,就会发现任何事都有它坏的一面,没有人可以好得纯粹。”

刘蓉往沈半夏的杯子里倒了些果汁,给她推过去:“这是我要教给你的第一课。”

沈半夏低头不语。她胃口不好,吃了半天都没吃下去什么东西,只喝了几杯水。

餐厅门被推开,几个人簇拥着一人走进来。那人个子很高,一张脸俊朗的鬼斧神工,在一群人里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餐厅里的人不由都被他吸引了视线,眼里发出惊叹的光。

沈半夏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上段融,心虚地埋下头。

段融原本被人带领着朝她这边的方向走过来,却又突然停下步子,眼神往她快埋进桌子底下的小脑袋上撂了眼,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去那边。”

身边的人立刻狗腿地应承:“好的段总。段总您一定要尝尝这家的菜,老板手艺很好,每天都有不少人专门飞过来,就为了吃他们家一道菜。”

段融漠然不语,单手插兜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