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浓重, 天色渐晚,喧嚣声沸腾,热闹似是达到了顶峰。

虞广江不堪丢脸,扔下一句“愣着作甚, 二姑娘醉酒胡言乱语, 还不把人送去房里”后, 便以与友人叙旧为借口, 匆匆去往前院吃酒, 甚至没敢多瞧身侧的南祁王一眼。

沈却侧了侧身子目送虞广江离开, 随后望向偏厅。

其实适才女客桌上供的酒并不是很醉人的烈酒,但虞锦自幼便不胜酒力, 即便是果酒,多喝两口也能醉得不省人事。

若是索性醉晕过去便也罢了, 但她大多时候是先安安静静趴一会儿,趴足精神便开始作天作地折腾人,要折腾到精疲力尽才肯老实睡下,这便让伺候她的生莲很难办了。

生莲焦急地拽了拽自家姑娘抱着楹柱的胳膊,轻哄慢哄道:“姑娘,咱们该回房了。”

虞锦摇头, 额头靠在柱子上,执拗道:“我的册子呢?说好给我拿,还不快去。”

生莲羞耻地闭了闭眼,压低嗓音道:“姑娘, 您可别再提那册子了!”

虞锦提高音量反问:“为何?为何不能提?”

生莲:“……”

大抵是因您明日会无颜面对未来夫君吧,生莲叹息。

虞锦仰着脑袋,忽然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她正抬眼时, 后颈被轻轻拖住,随即整个人悬空。

虞锦正挣扎时,听到那人说:“我陪你回去看,好不好?”

她立即安静下来。

好在今日婚宴,丫鬟小厮大多去了前院当差,后院小路上没什么人走动,沈却这么明目张胆地抱着虞锦也没闹出太大动静。

但生莲就比较胆颤心惊了,直到沈却将虞锦抱进闺房,她便急着要将人请出去,毕竟二人还只是定亲,如此实在不合规矩……

可她赶人的话尚未出口,便见自家小主子攀着南祁王的肩膀,并不放人,她道:“不在这儿……册子不在这儿。”

沈却垂目看她,配合地问:“那在哪儿?”

“妆奁,我藏在妆奁底下了。”

沈却吩咐生莲倒了杯水,随后走向妆台,果真将妆奁底下那本图册拿了来。

他翻了翻,眸色晦暗地递给虞锦,才哄她喝了两口水。

把生莲遣去煮醒酒汤后,沈却扶住坐在圆木桌上的人,看她眯着眼走马观花似的翻着册子,簌簌两页便翻到底,不由道:“好看吗?”

虞锦微愣,反应了一下,朝他摇头。

她动作有些迟缓,略显娇憨,沈却觉得好笑,问:“哪里不好看?”

“就……这些姿势实在不雅,都太丑了。”说罢,虞锦还打了个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