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虞时也这么一遭, 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皆以为三姑娘丢了,尤其是经过上回刺杀一事,俱是提心吊胆, 一时间, 琅苑的丫鬟小厮都提着灯笼来寻人。

琅苑灯火通明,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虞锦呆怔一瞬, 两只手还摁在男人唇上, 不由心生疑惑:从前在府中时, 她怎没发觉阿兄竟这般紧张她?不过是人不在屋里而已,何至于此?

忽然, 有丫鬟提灯自墙前走过。虞锦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后, 落在了墙角。

她背抵着白墙,鼻尖将将碰着男人的胸膛,男人一俯首,呼吸都喷洒在她鬓角处。

他压低嗓音问:“要不要出去?”

虞锦稍怔,朝他小幅摇摇头,忽闻有脚步声经过, 还不忘把沈却往里拉了拉。

墙角逼仄,他又生得这般高大,着实惹眼。

沈却轻轻“嗯”了声,垂下眼看她。

只是这么一来, 虞锦鼻息间尽是松香缭绕。自上回偷偷摸进沈却房里后,被他那聘礼二字弄得又羞又慌,虞锦便再不敢踏出屋门,正是为了避免眼前的尴尬。

她频繁眨动眼睫, 小声絮叨道:“再等一会儿,人没这么多了我们再出去,否则若是让阿兄瞧见,恐怕要生出误会……王爷你看,黑云散开后,月儿好似亮了不少……真好看……”

沈却还是一眼不眨看着她,虞锦渐渐闭了嘴。

他冰凉的指腹摩挲女子的耳侧,道:“适才在前厅,是为了替我解围?”

虞锦被他碰得有些痒,忍不住躲了躲,她往后小退半步,就听“咔嚓”一声,踩断了一截枯枝,虞锦吓得再不敢乱动,只否认道:“解、解什么围,我是真的肚子疼。真的。”

“嗯。”沈却应了声,说:“那日夜里你说的门当户对、桃瓣眼、梨涡,也真的不是你。”

这……怎么又绕回来了?

虞锦愣了瞬,藏在绣鞋里的脚趾根根蜷起,拳头也尴尬地攥住,郑重其事地点下头。

沈却无奈轻哂,倒没在此事上多作纠缠,只沉默半响,说:“垚南粮马短缺,灵州的供给于前方战事十分要紧,我……”

他停了瞬,“我不能——”

“我知道。”虞锦打断他,说:“我虽不通兵法军事,但也知道,倘若前方因兵马短缺而不敌敌军,就会像半年前的边城一样死尸遍野,被烧杀抢掠、践踏侮辱。”

说罢,她仰头问:“对吗?”

她的眼睛波光盈盈,似是盛着一弯澄澈月色。

沈却微顿,抚了抚她的眉尾,喉间发涩,忽然说不出一个字。过了好半响,他才哑着嗓音道:“阿锦,对不起。”

四目相对,风也轻盈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