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够你忙的吧?”乔怡问道。

“可不,”廖崎耸耸肩,“刚从广播电台出来,晚上还要演出。今天我指挥最后一支曲子,还赶得上。对了,明天上午我要到市文化宫演讲,介绍一些古典名曲和几部交响乐的背景和主题。这我可是头一次,怎么推也推不掉,非讲砸锅不行……”

季晓舟道:“砸什么锅,你讲得很好,过去……”

“休提过去!”他做了个球类比赛的暂停动作,“推不掉,越推越坏事!他们玩命增加条件:每个钟头给多少多少钱;讲课期间给我包宾馆的单间;伙食费提高两倍……我差点骂他们庸俗。他们以为我在要高价。后来我想通了,对他们说:‘演讲我答应,但分文不要。也不住什么单间,这一个星期我还吃我的集体食堂。不过想求你们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那么清高也学会‘关系学,啦?”乔怡斜着眼,揶揄地笑着。

“管它呢!这年头到处不都在挖空心思?再说我的要求很合理,他们正缺一名音乐辅导员。我推荐了一个人,我认为这人干这行合适极了。”

“他们接受了吗?”季晓舟问。

“接受了,并感激不尽。因为我对他们担保,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勤勉、更负责的人了。”他看看表,“不得了,我再不走要迟到了!”

“……他们还要这种辅导员吗?”季晓舟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只需要一名。”廖崎笑了。

乔怡已有所悟。只有季晓舟在那里遗憾,这木头。

廖崎扣上军帽:“再见。我还得换衣服、化妆……”

“酝酿情绪。”乔怡替他说完。

他顽皮地眨眨眼,从军装衣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往季晓舟手里重重一拍:“记住:星期一上午八点,到市文化宫,有位马主任将与你接洽——明白了?”

他跑步走了。季晓舟又惊又喜:“闹半天,他全是为了我……”

“萍萍该高兴了。”乔怡说。

“对,她一定会乐坏的!”

“你又能拉琴了!”

“对,又能拉琴了。”

他现在的思维只够附和别人。他太喜出望外了,甚至连乔怡从他身边走开也没觉出。

乔怡回到招待所,想继续收拾那几件不多的行李。应该给编辑部的同志们带些土特产,让大家高兴高兴。大伙是衷心期待她满载而归的——当然不是指望土特产。

不曾想杨燹登门造访。

“来和你辞别。”杨燹大大咧咧道,“明天晚上我要回部队了。”他变戏法似的解开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幅画。画框很简陋,里面的画却奇特极了。仔细看,乔怡惊呆了,那是用红桦树皮作衬底,上面由各种不同色彩的植物标本组成的图案,一下子很难让人说出它象什么。在它面前,人的想象变得无止无禁。恐怕不能说它是艺术,它是直接汲取的一小滴自然。

“这是森林……”乔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