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杆快当得很。”斑玛措转身要走,又站住,看着娇小的小蓉。白雪映衬下,小蓉的脸居然显得很脏。

小蓉给她看得很不自在,心虚得很。她那样看是什么意思呢?明白她的谋划,明白她们缘分尽了?

“要解手找个人帮你。”斑玛措嘱咐一句。似乎她站下那么久就是不放心这点。

小蓉把斑玛措的背包交给了司机,请他一定交给那位高大的藏族女兵。她给斑玛措的信被牢实地捆在背包带的十字交叉上。

然后小蓉步行两里路到了养路道班,求他们用拖拉机送她到山下伐木连。当她搭上伐木连的卡车向成都方向驶去时,她知道斑玛措已读完了她的信。她想像她读信时吃力的样子,眼泪花了她的眼睛。她已成了斑玛措此生最仇恨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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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麻雀(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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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蓉成为军区副参谋长夫人时,自己也调到了文化处当了副处长。那是一九八六年。

王林凤因为在文革前期为军区造反派做出过许多曲,成了他们的红人,因此在一九八年代初便灰溜溜转业回了老家。他一次写信告诉小蓉,他收到过阿坝寄来的苹果,又没有投寄者的详细地址和姓名。但他怀疑是斑玛措寄的。

萧穗子因为要写一部小说而再次去若尔盖。她听一位在阿坝做了县委干部的女子牧马班成员说,斑玛措已做了母亲,已有两个孩子。她嫁得还算称心,丈夫是阿坝军分区的一位连长,也是藏族。

不知为什么,穗子没有去找斑玛措。

又是几年过去。何小蓉的丈夫升任了副司令。这天上午她刚要上班,见门岗挡住一个高大的女子和两个孩子。

小蓉看到这又是第一次见到的斑玛措了,只是藏袍崭新。她的眼睛又像从前那样,适应远距离的目标,眼珠也极不活络。她迈着草原人晃晃悠悠的大步走来时,身上已看不出一丝都市以及军队的痕迹。小蓉把她和孩子们请进门,这才发现斑玛措怀里还有一个孩子,四五个月大,脸蛋却已经跟两个大孩子一样肮脏。

斑玛措说她要跟丈夫去青海,以后离小蓉就远了。她不断向两个孩子说着什么,三个人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挤成一堆。不,是四个人,小蓉想。四个人坐一张沙发,尽管小蓉家的客厅大得空旷。然后丈夫匆匆穿过客厅,不久就听轿车打火,开走了。

小蓉问斑玛措晚上住在哪里。

斑玛措没听明白似的,上唇一掀。然后她眼睛看看偌大个屋,又去看楼梯口。她原本是想在小蓉家住一阵,和小蓉好好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