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重归寂静,水杯里动荡的水波却迟迟不肯停歇。

柏沉故轻轻翻转文件,凝视着被笔尖划破的纸张。

他伸出手,指腹落在签着时寻名字的位置上,反复摩挲。

桌面的手机亮起,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一串熟悉的号码,柏沉故却始终没有接听。

·

大排档的烧烤店里,段颂飞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时寻:“你就签了啊?”

“不然呢?”

时寻打开手边的酒瓶,啤酒的麦香很快和店内四溢的肉香混合,冲淡着他心头的不悦。

他说得轻描淡写,段颂飞的震惊却没有一秒掉过线:“你不是喜欢他十一年了?你还真舍得啊?”

时寻翻转手里的瓶起子,转手扔给段颂飞:“胡说八道什么?梦游呢?”

段颂飞失措地双手接过瓶起子,拦住了险些砸中他脚面的悲剧,他不解道:“明明是你说——”

时寻瞪了他一眼,无言地警告着他闭嘴。

“……”段颂飞看得出来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扬起酒杯,“行行行我不说,喝酒喝酒,今天我陪你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点不太清醒。

段颂飞拿起空酒瓶就往嘴里灌,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你说,人要是能像电影那样‘嗖’地一下就回到过去就好了,重活一回,什么烦恼都能规避!”

时寻的指尖搭在酒杯边缘,隔着挂壁的空杯望向黑漆漆的桌面,恍若注视着夜空。

“回到过去……”

十一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柏沉故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夜晚。

他和朋友翘晚自习到操场,等待传言中的流星到来。

时寻在操场的围栏上倚靠着,仰头仰得脖子有些酸:“都等这么半天了,你听谁说的今晚有流星?”

“隔壁班说的。”

“那他们怎么不出来看?”时寻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