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会不会……”

“过一天是一天呗,最先遭殃的也不是我们,你看蔡少校还在船上呢,他是军方的人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说的也是。”

姚辞站到围栏处,低下头去看此刻水位淹到了船身的什么位置,他将日落玫瑰首中尾三处的左右舷吃水都看过,再回头去同手中图纸上的那道线比对,神色中多了几分了然。

日落玫瑰入住手册上有关于船体的详细介绍,能得到船身重量以及每位乘客限带行李克重的信息,再加上乘客以及货物的总重,能够粗略地计算出船舶的吃水,乘客重量可以取一个平均数推算,而货物重量却是不对外公布的,他昨天去同货舱看守赌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本货物清单,上面有详细的货物重量。

他按照比例尺大致在船体图上标出了吃水深度,但是这条线要比现在日落玫瑰真实的吃水低了肉眼可见的一段距离,远远超出了误差的范畴。

姚辞去算这个也只是一种推测,他不能确定厉以行带到船上的就是大宗货物,但现在看来,确实可以按这个思路继续调查下去,如果能知道厉以行具体在执行什么任务,那他现在的处境便会有利很多,进可以要挟对方,退亦能给那人打打掩护。

他将图纸收起来,回身进了船舱,准备再去舞厅那一层转转。

三教九流多的地方消息集散得也快,虽然上船的宾客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这些声色场所里的下人却是鱼龙混杂,他打听过,这些人包括日落玫瑰上的船员都不是姚家的,因为出海航程时间不定,短期雇佣对他们和船东都更经济,船一靠岸,这些人结清工资就会一哄而散,去找下一份工作。

舞厅在二层,虽然只隔了一折楼梯,但姚辞看电梯正好到了,便犯了懒,走进去按了二楼。

电梯内有一对先于他进去的老夫妇,大概是不太认得他,再加上耳朵背,嘀咕人的声量便大了些:“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步路都舍不得多走。”

姚辞没生气,倒是起了玩心,电梯门一开,他便拖着一只脚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假装腿脚不方便。

没成想这对老夫妇嘴皮子不饶人,怎么说都损:“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瘸了。”

姚辞哭笑不得,这当儿却远远看到赌场附近的角落里,厉以行被一个舞女拦住了去路。

他怎么能放过这个看热闹的好机会。

厉以行这人倒是好涵养,平白被拦住,也能耐心去听人家讲话,低下头照顾对方身高的时候,下巴在衣领处投下了好看的阴影,从姚辞这个角度看,是极英俊的一张侧脸。

可惜这不是段艳遇,没有什么少年佳人相见欢的桥段,那舞女上下打量一番厉以行,忽然动手扯松了自己绸裙的领口:“身上带钱没有,我要五千帝国货币,没有的话我就喊非礼。”

姚辞啼笑皆非,他还当是什么自荐枕席的香艳戏码,谁知道是敲诈勒索。

热闹变得不是那么好看,姚辞想了想,走过去站到舞女跟前,朝厉以行的方向送了送下巴,嗓音轻快道:“他是聋哑人,听不见。”

舞女愣了愣,她方才以为周围没有人的。

但姚二少爷看起来并没想阻拦她,甚至还热心地替她出主意:“你带通讯器了没,打字给他看。”

舞女还以为这混世魔王是在替自己撑腰,当真依言拿出了自己那台通讯设备。

姚辞察觉到厉以行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便朝对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可千万别出声。

厉以行应该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直没有开口,尽职尽责扮演聋哑人角色。

姚辞看舞女打完字,便伸手一捞,把通讯器拿在了自己手里,扫了一遍之后慢悠悠道:“真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