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都慢慢点头,这些年来他们跟着陈子锟,基本上是顺风顺水,大帅人脉广阔,手腕高明,和各路人马都有交情,若是换了别的大帅,早他妈歇菜了,大帅下野,部将自然作鸟兽散,就算是投降别个,也不过跟着吃个残羹剩饭而已,那还有什么大出息。

陈子锟忽然话锋一转道:“陈寿,我问你个事儿。”

“大帅请讲。”

“你当土匪的时候是怎么个干法?”

陈寿想了想道:“起初是绑票,劫道,后来名气大了,也不用费时绑人了,直接发信给财主家,就说你给我缴多少大洋,不然我绑你儿子,钱就送来了。”

陈子锟点点头:“你不打家劫舍?”

陈寿道:“那样干的也有,不多,把村子都祸害了,老百姓就搬家到县城去,乡下没人,想绑票都找不着财主。”

陈子锟又问盖龙泉:“老盖,你又是怎么做买卖的?”

盖龙泉道:“我在杀虎口设卡子,收过往商户的买路钱。”

陈子锟道:“你们听听,做土匪的都有讲究,先是绑票,后来连绑票的程序都省了,盖大王手段更高,设卡收费,还保证人家的安全,这他妈哪里是土匪,分明就是初级阶段的诸侯,就是政府。”

盖龙泉呵呵一笑:“谁说不是这个理儿,张作霖张大帅,起初也不是响马么,他就是这么干的。”

陈子锟道:“对头,当土匪的都知道爱惜百姓,不能竭泽而渔,杀鸡取卵,把地方杀的鸡犬不留,老百姓不种粮食就没钱,土匪就没生意,劫民不如养民。”

众人就都频频点头,觉得蛮有道理,大帅就是有学问,跟着他老人家就是能学到东西。

忽然陈子锟一拍桌子:“你们当土匪的时候都他妈的懂的道理,怎么现如今都忘到爪哇国去了!纵容亲属部下,肆意妄为,搜刮民财,不择手段!你们这是自掘坟墓,如今中央军两个师就在城郊,重庆早想把江东收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得罪老百姓,就是找死!”

下面一片寂静。

陈子锟继续咆哮:“谁也没拦着你们发财,能给我,我陈某人什么时候吝啬过,缺什么,你们不会找我要么,非得抢老百姓的!日本人搜刮了八年,百姓水深火热,盼着咱们江东军杀回来,可是你们看看你们干的这个事儿,比他妈的日本人还不如!”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陈子锟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始谆谆教诲:“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做什么都不能太过分,江东收归中央,我陈某人可以去南京当官,可以去上海,也可以去美国,可是你们呢,中央军可不要你们这帮杂牌,为了眼前一点小利,把前途葬送可不值。”

在座军官们,有些深谋远虑的开始沉思了。

陈子锟道;“昨天我没闲着,把涉嫌搜刮民财的这帮货全抓了,基本上都是在座诸位的亲戚,你们放心,我不会枪毙他们,我把这个权力给你们,怎么办,你们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