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我。”

赵州转过身来,看见童仆正睡眼惺忪地倚门而立,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赵州似乎余悸未消。

“我一觉醒来,发现师傅已不在园中,便出来四下寻找……”

赵州和尚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赵州和尚与童仆在丹徒的这座废园中一住就是半月,渐渐已无归意,童仆看到师傅一连数日愁眉不展,面容忧悒,便向赵州询问其中的缘由。

赵州和尚悲叹一声,寂然说道:“看来,你的师傅已昏聩老朽啦……”

童仆正要说什么,赵州用手势制止了他,抬头遥望着星光明灭的夜空。

童仆注意到,在一带黑魃魃的屋脊上空,乌云正在渐渐散去,一弯新月破云而出,照亮了整个花园,月亮的出现引动了深巷里的一阵经久不息的狗吠。童仆曾经多次听师傅谈起过“群狗吠月”这则公案,可亲历这样的场景依然使他激动不已。

当他转过身来,师傅已忧容顿消,正朝他默然而笑。

“师傅何故发笑?”

赵州用手指了指园中那幢阁楼:“一天晚上,我在井边参禅。突然感到背后的那幢阁楼里弥漫了一股阴森的杀气,可我去了那里却发现阁楼里空无一人,我原以为我的神志已流荡失守,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股杀气是由梳妆台上的绣像小书所致……想不到书中文字竟然也有灵性……”

赵州和尚说罢朗声大笑,他的笑声深邃悠长,惊动了远山的飞鸟,达于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