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花已经把握不住自己了,温暖的秫秸垛成了她和四喜流连忘返的乐园。

天气渐渐转暖了,积雪正在悄悄融化,飞回北方的雁群,嘎嘎鸣叫着又飞回了北方,北方的春天,就这样悄悄地来了。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经过一冬的孕育,麦花和四喜有了孩子,麦花怀孕了。先是停了经事,接下来就有了反映。麦花和大奎都是过来人,这一点瞒不住大奎。大奎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河南人。大奎自从被黑熊伤了下肢,他早就失去作为男人的资本了。

大奎瞅着呕吐的麦花,麦花脸色苍白目光无助地望着大奎。他们中间站着一脸迷惘的黑土,黑土已经三岁多了。

大奎却说:春天就要来了,地又该种了。

麦花望着大奎的目光,可怜巴巴的,她毕竟是个女人,这时她一点主张也没有。

大奎说:啥时候你把他领家来,让俺看看。

突然麦花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大奎还说:都这样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大奎的目光落在黑土的身上,黑土仰着脸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想哭,却没有哭出来。

大奎再说:这家没个男人,真是不行,不为别的,就算为黑土吧。

大奎说完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黑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他被爹娘的样子吓坏了。

四喜来到大奎面前,是一天后的晚上。四喜的样子显得有些胆怯,神情却亢奋。

他立在炕前,大奎坐在炕角,他把身板挺得笔直。

麦花牵着黑土的手,坐在外间,仿佛在等待着宣判。

大奎说:你就叫四喜。

四喜答:哎——

大奎不说话,上上下下把四喜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大奎这才说:你和麦花都有孩子了。

四喜不知说什么好,怔怔地望着大奎。

大奎再说:麦花是个好女人,你的眼光没有错。

大奎似乎在喘着气,他的两只手撑在炕上,保持着身体挺在那里。

大奎还说:别的俺啥也不说了,日子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