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浮一笑,说道:“伏公言之差矣,正因为刺客猖獗,陛下更要出宫,与万民同乐才是,如此来向百姓们表明,公孙述在洛阳安插的刺客,只是一群宵小之徒,不足为虑,给予天下黎民以信心,更彰显朝廷治理京城治安之决心。”说着话,他转头看向站于大殿末尾的董宣,问道:“董县令,你说呢?”

公孙述安插在洛阳的刺客猖獗,这是谁的责任,当然是洛阳令董宣的责任。

他朱浮现任的执金吾,已被陛下削权到快要变成一个虚职,本应该归他负责的京城治安,他是没法去管了,也没有能力去管。

治理洛阳治安的责任,现在全落在洛阳县府的头上。要问责,自然也是问责县府,问责不到他执金吾的头上。

听闻自己被点了名,董宣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他跨步出列,向刘秀拱手说道:“陛下,杜清被杀一案,微臣已经在着手调查。”

朱浮阴阳怪气地问道:“结果呢?”

董宣垂了垂头,小声说道:“回禀执金吾,下官……暂时还未能查到线索。”

杜清被杀,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桩大案,只是一条人命而已。

关键的问题是,杜清刚出皇宫,便死在刺客的手里,刺客还不依不饶,追杀洛幽都追杀到了皇宫大门口,其猖獗的程度,令人发指。

朱浮瞥了董宣一眼,冷哼出声,说道:“如果洛阳县府能把洛阳治理成一片祥和,中秋之日,陛下又何至于不能夜游南市,与万民同乐?微臣又何至于为陛下献策,让陛下登船游洛水?”

说了一大通,朱浮的重点其实是在弹劾洛阳县府无能,再直白点说,他是想把本属于执金吾的权利拿回来。

刘秀看看朱浮,又看看董宣,幽幽说道:“洛阳的治安,是该好好整顿了,董县令也该担起你该担的责任!”

董宣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微臣谨记陛下教诲。”

朱浮见刘秀只是责备董宣,但并没有削权的意思,他心中有些焦急,说道:“陛下,以目前洛阳之乱象,即便陛下乘船游洛水,都有危险啊!”

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刘秀心里明镜似的。对于洛阳县府的表现,刘秀也有不满,但要他还权于执金吾,那是不可能的。

刘秀对执金吾的削权,不是他不信任朱浮,也不是针对某一位大臣,而是单纯的针对执金吾这个职位。

没被削权之前,执金吾既掌管着京城治安,也掌管着北军。

在刘秀看来,执金吾手中的实权太大,关键是手中有军队,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戍京军,一旦执金吾心中生变,能直接威胁皇宫,威胁皇宫内的天子。

刘秀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不怕执金吾生变,但他还得为自己的后世子孙着想,为自己之后的皇帝铺路。所以,他是不可能再把执金吾的权力恢复到当初。

“好了!”刘秀向朱浮摆摆手,说道:“中秋当晚,就依照执金吾的进谏,我乘船夜游洛水。”把此事敲板钉钉,刘秀宣布退朝。

大臣们出了大殿,三五成群,交头接耳。最孤单的一个,当属董宣。在朝堂当中,他本就没什么朋友,现在县府办事不利,搭理他的大臣就更少了。

董宣正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着,邓禹站在路边,等他走到自己面前,邓禹含笑说道:“董县令!”

闻言,董宣转头一瞧,见叫住自己的人是邓禹,他急忙拱手施礼,毕恭毕敬地说道:“下官见过右将军!”

在朝堂当中,董宣也就敬佩的人,邓禹算是能让他打心眼里敬佩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