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吃速比糖豆的生产要快得多,不一会儿,桶底便被捞净,我们就眼巴巴地看着十八岁的姐姐制造糖豆。她产得越多,我们吃得越快。这时突然有人发现,十八岁的姐姐一直在为我们操劳,她自己连一个糖豆还没吃上呢!

“这一锅给你吃!”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所谓一锅,就是一刷牙缸子煮沸了的古巴糖糖稀。昆仑山缺氧,炉火不旺,要融好一缸糖稀,也得耐心用勺子搅拌一段时间。

十八岁的姐姐接受了我们的好意,格外精心地操作着。糖稀冒泡了……糖稀变成橘红色了……糖稀散发出蜂蜜一样略带苦涩的清香……这是最妙的火候了。我们知道,十八岁的姐姐要从从容容地制出一盘最甜最美的糖豆来了。

是时候了!十八岁的姐姐高高举起茶缸,糖稀漾出一道美而红亮的弧线,砰然溅落在水中。

想象中该出现珊瑚珠一样晶莹的糖球了……时间一秒钟一秒钟逝去,糖球像被恶人施了魔法,隐匿着不肯出现,只见澄清的桶水渐渐变得混浊,犹如一股橙色牛奶注入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糖球藏起来了?

我们面面相觑。

十八岁的姐姐想了想说:“也许是水不凉了,所以糖稀不再凝聚为糖球……”

我们将信将疑,伸出舌尖去舔桶里的水。

水很甜很温暖,带有一种奇异的味道,好像一个在太阳下成熟的果子挤出的浆汁。

十八岁的姐姐终于没能尝到她亲手制作的糖球,一粒也没有。

我们拎起桶要换一桶新的冰水,她说别去别去。这桶水里溶进了这么多砂糖,不喝太可惜。说着,她喝了满满一碗。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谢十八岁的姐姐,只有同她一道喝那温暖甜蜜而又挟带冰雪气息的凉水,一碗又一碗……

许多年过去了,那水的奇异味道一直存在于我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