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曾对她做过那样残忍的事,所以你们比谁都清楚。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会多么的艰难,而她这一生,都不会放弃向你们报仇。”

岁安一字一顿,“一个亲王之女,威胁不到靖安长公主,但她辛苦生下,呵护养大的独生女,却可以左右她的抉择。”

山铮微微偏头,又跟着露出疑惑的表情:“李岁安,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岁安静静盯着山铮,语气一转,“看来裴愫的确是用了个胡编乱造的理由哄骗你,害你沦落至此,也难怪你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不过没关系,我已将正确答案告诉你,你也当无憾了。”

山铮轻轻抿唇,半晌,自喉头溢出一声冷笑。

他自我封闭般维持着原状,可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有逃过谢原的眼睛。

岁安继续无视山铮的反应,“山铮,一个人做事总会留下痕迹,细微的痕迹的确不足以暴露真相的本原,但若这种痕迹多了,这里一点,那里一点,久而久之,真相根本不用去找,便自己勾勒了出来。”

“前不久,我去了长安城外一间寺庙,碰上一件事。”

岁安从去寺中上香那日说起,抹去了卢芜微的身份,只说事情本身。

这话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在岁安提到那些生事之人身上纹有不寻常的图案时,密室中的氛围又悄悄变化起来。

“说起纹身,你应该很熟悉,裴愫身上,当日杀害万劫的凶手身上都有。他们,都是你们的人。只不过,在山寺里生事的这些人,身上的纹案与裴愫等人的不同。”

山铮这次连回应都省了,仿佛刚才那一句,已经代替了他所有的回应。

你弄错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原微微勾唇,忽道:“我猜山郎君是觉得,纹身本就没什么稀奇的,三教九流,有此癖好者比比皆是,更何况,你也说了两边的图案不同,总不能硬塞到山郎君的头上。”

岁安看向谢原,夫妻两个一唱一和:“有道理啊。可是……”

她重新看向山铮:“如果这两个不同的图案,只是一个更大图幅的组成部分,那是不是,就有了联系?元一,朝廷设置官职,尚且有品级文武之分,一个有序的组织,为何不能用图案来区分高低阶级呢?”

岁安微微一笑:“山郎君,需要我告诉你,它们是从什么地方被摘取出来,又是如何被当做一种信仰般拆分肢解,作为你们的标记的吗?还是说,你们建在水岛上的庄园,所有地方都精致讲究,唯有装饰横梁木柱的雕花纹路是胡乱选的毫无意义的?你要这么说,那著写历朝历代,各道各域屋舍建筑风格的笔者,该跳出来打你脑袋了。”

霎时间,山铮呼吸一滞,情绪的控制仿佛到了一个临界点,连带着表情也失去控制。

静谧之中,山铮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