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桑再一瓢茶倒进我碗里,“你快三年没喝上我做的酥油茶了,今天好好喝啊!”

女人望我,像一位年长的阿姐,望自己单薄幼小的妹妹,怜惜不尽。我就又喝下阿嫂的茶。感觉要是再喝,所有的茶水都会从喉咙里淌出来。但是巴桑还在一味地给我添茶。

“阿嫂,我喝多了,喝不下了。”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阿嫂……”

巴桑却是自己大口大口喝起来。碗遮住脸,不望我。

“为什么阿嫂!为什么你要回避我的话!月光呢!他究竟在哪里?”

一头小牦牛摇晃着冲进帐篷里来。巴桑爬起身去赶牛。尼玛却站在帐篷口招呼,说牛是他赶进来的,因为小牛的大腿被野物咬伤了。巴桑非常心痛地一把抱住小牛,像抱一个孩子。扒开它的腿,果然看到里面一片黑色的绒毛是湿漉的。紫红色的血液在黑色当中失去自己的颜色,也变成黑的。小牛因为那个湿漉的伤口,腿在暗暗颤抖。

我想它一定很痛。

我卧在毛毡里。湿的牛粪饼完全熄灭,满帐篷的烟,熏得我直咳嗽。巴桑往小牛的伤口上抹自己的口水,说那个消毒。尼玛走近我来,轻声问,“梅朵姑娘,你一定要见到月光?”

“是!尼玛,你为什么会问这样叫人不能理解的问题?”

“没,是,嗯……”面前的男人吞吐了口气,“行,你到玛尼神墙去吧,他阿哥在那里转经,你找到他阿哥,就找到他了。”

“什么?尼玛,为什么要这么复杂?我不能直接去找月光吗?”

“你去吧,去就知道。我的马给你骑。你要是可以留在草原上,马就送给你了!”

“那我的列玛在哪里?”

“它在塌方中走了。”

“尼玛——”巴桑女人“啪啪”地往小牛伤口上吐口水,一边问尼玛,“可以给它再抹点酥油吗?这个伤口有些不好!”女人一脸着急。

“阿嫂,让我来吧,给它抹上消炎粉就好了。”

我爬起身朝小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