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错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很快又道:“还有你的朋友,从时锦文和杜凌飞离婚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时静已经不是时静,而是时锦文的附属品,因为她觉自己的婚姻是失败的,所以你成了她唯一可以掌控的东西,时锦文对你的控制欲强到你无法理解,你交朋友的权利,你学习的权利,你选择专业的权利,甚至你谈恋爱的权利,相比于时锦文的女儿,你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她的作品,一个由她的喜好捏造出来的成功作品!“

“不是,不是这样的……“时静的眼眶已经红了,她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眼泪已经滚落了出来:“谁告诉你的,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林错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她清冷的目光看着时静,跟她的激动形成强烈的对比:“你从小就生活在时锦文的安排下,没有人在意过你的想法,她用为你好这样的理由禁锢了你这些年来所有的人生,你一直生活在你母亲的安排之下,你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是放松的,直到后来你终于想尽办法搬了出来,虽然不能完全脱离时锦文,但至少你有了一个可以喘气的地方。”

“时静。”林错身子往前一探:“你已经丧失了快乐的能力,不是吗?”

这个时候,时静的眼泪已经汹涌成河,她压抑着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酸痛无比:“别说了……别说了!”她忽然冲着林错大喊了一句:“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

“时静。”林错挺直了身体,声音也缓和了一些:“或许一开始你没想让她死,但她让你失去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你的宠物,前两天的宠物弃养新闻,被丢后遭受流浪狗撕咬而惨死的宠物,就是你的吧?一些爱宠人士已经找到了弃养人,视频我们看了,弃养宠物的人正是时锦文,但据我们调查,时锦文对猫狗毛发过敏。”

直到这一刻,时静的脸色才因为激动和痛苦而显得涨红,跟她一开始的苍白无力相比,此刻她的脸色显示着一种病态的殷红。

看时静情绪激动,两台风扇加持下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薛文博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在审讯室里的人,双手被禁锢着,几乎每一个人,水杯递过去的时候都会紧紧的攥在手里。

毕竟人的很多情绪可以通过手部动作看出来,激动,紧张,害怕,无一不是,而水杯,可以很好的掩饰他们内心的情绪。

手上有了东西,时静长吸了一口气,有些平静了下来,她红着双眸:“林警官,不可否认你说的都有一定道理,但,这跟我有没有害她有什么关系?证据呢?哪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不会经历这些?有人被标上失败品的标签,有人如我一样成为他们证明自己失败人生的作品,还有人父母双全却成为孤儿,这又如何呢,那么多人,都要因为这种原因去杀害自己的母亲吗?嗯?你在这里揭人伤疤,又想得到什么结果呢,是啊,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我没杀人,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

林错沉默了几十秒,在这几十秒当中,她就淡淡的盯着时静,那双眼睛里有同情,毫不掩饰的同情。

看的时静无名之火陡然而起。

太讨厌了,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怜悯,恶心的同情,在她过去的人生里她看到过太多次了,每一眼都让她觉得如坐针毡,像是将她的自尊从头到脚扒下来,毫无尊严的曝露在众人面前。

而她仿佛还在高声呐喊着,看呐,我的人生这么可笑,我还那么甘之如饴!

去他妈的甘之如饴吧!

她隐忍着,颤抖着拿起纸杯,喝了一口凉水。

水杯刚刚离开嘴巴,就听到林错说道:“时小姐,有自残行为吧?”

时静整个人僵住,她下意识的,根本控制不住的,扫了一眼自己被袖子包裹着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