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坐在她的车里, 为什么要触碰她的方向盘,为什么要因她而情绪激动,留下这些恶心的菌丝?

但更有可能,他是平静而自信的,不会质疑自己的任何决定。

作为一个没有羞耻感的人,他打量她汽车内饰时,目光应该比她还要冷静坦然,唯有手指控制不住地分泌菌丝,留下一条条湿黏的痕迹。

修这个人太复杂了。

为了破案,谢黎看过不少专业的心理书籍,大众熟知的人格分析理论——卡特尔十六种人格因素、MBTI、大五人格,甚至包括近些年才逐渐完善的生物心理学,她都略知一二。

她却无法分析出修的人格。

他冷漠而斯文,内里像菌根网络一样错综复杂,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黏湿密布的菌丝后面,是一个怎样的人。

只能隐约感觉到,靠近他,研究他,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谢黎瞥了一眼皮卡的后视镜,镜子里的她表情不太好看,脸颊、耳根却一片潮红,那是肾上腺素飙升的表现。

修有一件事情说对了。

她的确是在玩火自焚,但与她的正义感无关,与他口中的“象牙塔”也无关。

他似乎激发出了她性格中不为人知的一面——每次与他交锋,她都愤怒不已,但很快又能感到一种扭曲的兴奋。

谢黎不想被这种扭曲的兴奋控制。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洗车服务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拖车、洗车、全面消毒一条龙服务。

然后,在网上下单了空气采样器,准备走到哪儿就检测到哪儿,不放过任何一缕菌丝。

据她所知,真菌有许多种类,既有松露这样昂贵而稀有的珍肴,也有毒鹅膏这种一沾即死的蘑菇。

有一种“僵尸真菌”,甚至具备寄生、操纵宿主行为的能力。

她不知道修留下的菌丝是哪一种真菌,当然要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