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不再说什么,低下头,专注地复习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黎京生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悲凉,望着锦秀,恍惚间,她变得陌生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锦秀变了,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以前的锦秀善良、温柔、通情达理,可现在的锦秀……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他忽然就想到了锦春,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当初娶的是锦春,锦春也会这样吗?他找不到答案,纷纷扰扰的思绪更是一股脑地挤了进来。

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睛时,锦秀已经不在了。他爬起来,在桌上看到锦秀留下的一张字条:饭在锅里。

他想起母亲,赶紧走到母亲的门前喊了一声:妈,咱们今天去医院啊。

说着,就推开了门。

母亲仍静静地躺在那里。他走过去,轻轻地喊道:妈,好点儿了吗?

母亲没有反应,他伸手去扶母亲,母亲的身子已经凉了。他大叫一声:妈!就跌坐在地上。

母亲已经走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躺在那里的母亲。母亲的样子很安详,仿佛在做一个冗长的梦。

母亲的人生大幕就这样谢了。留给他的,只是一些母子间片断的温情记忆。

他又一次扑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妈,你要一路走好……

母亲的离去,对于宏大的世界来说不过是一帧通俗的人间景象,来得来,去得去。生活就像一方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过了今天,还有明天。

母亲走了,卸掉了压在锦秀心头的一块石头,她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处理完婆婆的后事,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天晚上,她和黎京生坐在空寂的屋子里,沉默着。最终,还是锦秀先开了口:妈走了,该把念乡接回来了。

黎京生似乎仍没有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听了锦秀的话,一时没有反应。

锦秀又说下去:念乡接回来,家里就得请个人来看他。孩子那么小就被送了全托,真委屈他了。

黎京生这才嘶哑着声音说:我下岗了,老兵餐厅刚办起来,还没有一分钱的收益,哪有钱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