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能跟着小姐去温家,服侍温公子,榴花心里乐开了花,禁不住笑出声来。

落雪无声,周遭又没什么人,一片静寂之中,赵瑀被她突兀的笑声惊着了,诧异问道:“你笑得好古怪,做了什么白日梦高兴成这个样子?”

榴花忙不迭摇头道:“没有没有,太太,咱们快走吧,看您鞋上都是雪,当心冻脚。”

二人走到签押房内室门口,只听李诫在和人说话,听声音是两个老者。

赵瑀不便进去,便坐在外房等着,小吏低头垂手站着,毕恭毕敬请示:“大人之前吩咐过,办公的时候一律不见私客,不知太太可有急事?”

赵瑀笑道:“不急的,我在这里等他就行,你去忙的你吧。”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内室走出来两个老人,黑膛脸上满是刀刻似的皱纹,头上裹着巾子,身上是补丁叠补丁的粗布棉袄,腰间系着麻绳,一望便知是常年与庄稼地打交道的老农民。

李诫亲自送他们出来,猛然看见赵瑀坐在外房,当下心扑通一跳,连忙把她领到内室,搬来一盆炭火放在她脚侧。

“什么大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来了也不说一声,枯坐在外头吹风,脸冻得通红,也忒不会照顾自己。”

本是责备的话,赵瑀竟听出来几分暖意,她揉揉自己的脸,浅浅笑道:“我没觉得冷,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扰了你公事,真是对不起。”

李诫一眼看到她的鞋,立即俯下身,单膝半跪着,“鞋都湿透了,简直胡闹!郎中说了你体寒,怎么还不注意?榴花,你不会伺候太太?雪地里走路竟穿双布鞋?还不回去把太太的鹿皮小靴拿来!”

榴花委屈巴巴走了。

“几步的路,我也没想到打湿了鞋。”赵瑀没敢说自己在雪地立了好久,“不妨事,回去泡泡脚就好。诶,你……”

李诫已经把她的鞋袜脱掉,用手捂着,“还没事,脚都快成冰坨子了!”

赵瑀下意识往回缩。

“别动!”李诫警告似地看她一眼,“不搓热了会生冻疮,长水疱子、烂脚,有你难受的。”

赵瑀便真不敢动了。

她的脚很小,一只手就能包住,又极其纤细,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掉似的。

所以李诫小心翼翼地,珍之重之地捧在手里,就像对待一件极薄的汝窑瓷器。

她足上的皮肤很白,白得近乎于透明,那是没有经过阳光的白,让人不由心生怜惜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