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惟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文件袋上,没被任芸的话激起什么波澜,只是等文件袋里的照片被拿出来以后,突然说了句,“我若真的随他,小姑你今日怕是跟我做不成交易了。”

任芸愣了愣,随即笑了,倒是她今日露出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说的也是。”

那张照片是应春和跟他提过的,被媒体曝光恋情的那张照片。画面中,两个男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旁若无人地接着吻,身侧是巴洛克风格的艺术馆,有只白鸽从他们身后的那片天空飞过。

造成后来一切不幸的源头,竟然会是这样一张静谧美好的照片,竟然只是这样一张照片。

不可思议,也不可理喻。

“就这一张照片吗?还有别的吗?”任惟的声音堪称冷静。

任芸以为任惟不知道,笑了声,“你可别小瞧这张照片,当初家里为了撤掉这张照片费了不少力气呢。我这可是少有的一张备份,网上的消息早就被删了个一干二净。”

任惟点了下头,丝毫不退让,“既然小姑能把这个存下来,那别的应该也能存下来吧?”

在这样的交谈下,任芸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眉头拧起来,“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对了,只能是因为这样,不然不会听到前男友的事情不惊奇,看到照片也依然冷静。

“没有。”任惟矢口否认,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只简单道了一句,“只是有当年的知情人告诉了我一些事。”

原来如此。

任芸无奈地笑了下,“小惟,你还真是执着啊。没想到当年将你强行绑上去美国的飞机,也依旧没能让你有所改变。”

“你说什么?!”任惟的双眼蓦地睁大了。

在应春和的描述里,他是主动给应春和打电话提了分手,而后直接去了美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任惟原以为,自己是受了家里的胁迫,不得已做出了跟应春和分手的选择,可原来就连后来他去美国也是被强行送去的,所谓没留下任何别的话,也不是不想留,而是根本没机会留。

“不止如此,你当年到了美国,落地之后被家里安排好的司机接走。可你刚上车没多久,就让司机掉头回机场,想要买票飞回来。”任芸像是替他惋惜,又像是为同样身不由己的自己感慨一般,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很可惜,你运气不太好,回机场的时候出了车祸。”

后来的事任惟是知道的,伤势惨重的他被送往医院,全身上下十几处骨头断裂,失去记忆,性功能障碍,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痛苦难挨的复健。

任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折返回机场,是想见应春和吗?是想对应春和说什么吗?还是想要做些什么?

明明知道就算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力量那么微薄,却还是做了,不计一切后果地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