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指算了一下说:“哎呀,还要坐那么久的汽车,我都要变成老奶奶啦!以后我回家的时候,就坐飞机。”

说完之后,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女孩子集合,领导说:“有的人怕苦怕累,才坐了一天汽车,就想坐飞机回家了。这样的人,真没出息啊……”

大家都寂静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也好奇地眨着眼睛看别人,心想:“是谁说的呢?她怎么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呢?”

因为是不点名的批评,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我渐渐地就把它忘了。

几年以后,遇到一个和我一道坐过大米车的朋友。她说:“我可真是佩服你了,当年在那样的批评之下,大智若愚,不动声色。”

我说:“你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朋友说:“批评想坐飞机的人就是你啊。”

我大吃一惊,说:“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在说我啊。”

朋友就说:“那我告诉你,是谁向领导报告了你说的话……”

我赶忙捂住了她的嘴,说:“你千万别告诉我,我一辈子也不想知道是谁。”

后来,我们就开始说其他的事,说得很开心。

说不想知道是谁,那是假话。以后的岁月里,我心头也曾多次浮起这个疑问。我想,当我说出那句发牢骚的玩笑话时,已是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点了名,同我一道睡在兵站大房子里的女孩子,是谁这么嘴快告了我的状呢?

我仔细回忆那些裹在稻草里的年轻美丽的面孔,每一张脸都纯洁可爱。我至今不愿枉猜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许是那些大米麻袋告的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