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放开掐住向导的手,白猫很通人性的呜了一声,用爪子把门关上了。

刺眼灼目的光晕逐渐暗沉,掌心残留着些微的湿润和温度,哨兵无声无息不置一词。

木屋里烧着木柴,火光升腾,发出毕波毕波的声响,哨兵双腿残废,并没有办法自己爬上木床,最后是向导将他抱上去。

“现在还在兽人族的领地当中,我们刚刚离开庄园,现在正在前往冰雪森林,外面是白雪茫茫,您离开了我大概也不能自己走出去。”

他用很温和的声音陈述事实,没有威胁也没有胁迫,哨兵通过他仅有的薄弱的感知可以判断出来向导说的确实是真的。

一个双腿残废吃喝行走都要靠爬的眼瞎的废物,也确实不可能一个人穿过茫茫雪原。

陶罐里的鱼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木屋里没有盐巴也没有调味品,鱼腥味有些重,但是依然不能阻碍肉的鲜香在火光中飘散。

哨兵眼睛看不见怕他伤着自己,向导于是用敏锐的精神力将鱼刺一一挑净,这才把鱼汤放到床边。

哨兵现在很警惕,像一只惊弓之鸟,向导虽然想但是也并不敢靠得太近。

白猫在吃着地上的鱼骨头,时不时用幽蓝色的眼睛看着床边上的人。

鱼汤放了很久,放到快要凉的时候哨兵才伸出伤痕累累的手。

哨兵断水断粮已经很久,口唇干裂,

他是骨头被打断了无数次,又自己生长好的,于是骨肉粘连在一起长得畸形,向导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却没有敢上前查看。

“过来。”哨兵的手触碰到鱼汤,凹陷下去的眼睛像是颤动了一下,也许是光源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很阴森。

向导应他的要求走过去,哨兵如今是委顿在床上的,原本修长高大的人看着矮了一截,向导半跪在他的床边。

如果楚倦能够睁开眼看见的话,就能发现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近乎顺从地蜷缩在他的眼前,抬起头仰望着他。

楚倦端起陶罐放到向导的眼前,短促的说:“喝下去。”

这当然不会是哨兵对一个陌生向导的心疼与包容,而是质疑与警惕。

哪怕楚倦双眼都已经瞎了,依然可以看出来他面上的阴翳。

薄长烬并没有犹豫,甚至出乎意料地用双手捧住了楚倦狰狞的手,扶着他的手喂到了自己的口边。

薄长烬的唇和陶罐接触,在一旁就是楚倦的手指,他感受着薄长烬将鱼汤喝了一口然后又一口,薄长烬主动端起陶罐,不让他扭曲的手指承受更多的重量。

楚倦的另一只手摸索着卡住向导的脖颈,是吞咽的动作,他确实喝了下去。

失去视力的人无法亲眼看到,只能依靠这种迂回笨拙的方式来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