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殷今朝永不回头的长剑,为他斩尽天下邪祟,为他剑指四方树敌无数。

他也是弑父弑兄,手段暴烈喜怒无常的暴君血洗朝堂每一次留下的最后一个人,他会站在满是鲜血的台阶上朝他的老师低头,微微笑着喊:“太傅——”

在某些时候他们般配的让人觉得一辈子不会有其他人介入,可惜不巧,那个人来的很快。

殷今朝在一次狩猎当中遇见一个人,那是敌国皇帝慕容隼。

他们惺惺相惜,他们彻夜长谈,疑心深重的暴君殷今朝也会和他畅谈彻夜不归,直到举着火把的楚倦花了整整一夜翻遍了整座山峰,一身狼狈的爬上山时看见和旁人睡在一张榻上的殷今朝。

“陛下!”读书人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死死捏紧火把,脸色煞白。

而慕容隼最后贴近殷今朝的耳边说:“我相信陛下是搏击长空的鹰,又怎么能永远躲在树下让其他人为您遮风挡雨。”

其实是个不算高明的挑拨离间,可被挑拨的人动了心,这就是一个高明至极的手法。

殷今朝的疑心太重,太狠,楚倦为他鞠躬尽瘁,他给了楚倦权力却又在午夜梦回惧怕楚倦会回头反戈一击,他凉薄残忍的骨子里不信任任何人,包括陪着他登上帝位的太傅,他的老师。

殷今朝登基的第二年他十八岁末的时候大魏和大夏开战,慕容隼御驾亲征,殷今朝也想同样御驾亲征,楚倦不允。

那是他们第一次起了争执,结果是殷今朝砸碎了重华宫的所有东西,把破碎的花瓶砸上了楚倦的头,他的太傅太过固执,他没有办法争辩过他。

清正的太傅额头上鲜血淋漓,他察觉到一种掣肘制约着他,某种东西撕扯着他的心脏,这让他恐惧到几近颤栗。

后来楚倦上了战场,掌握一半虎符的虎贲将军赵贺身亡,这个大魏的兵权尽数落在楚倦一人手里,楚倦作为一个炮灰备胎舔狗,实力当然不能和主角攻慕容隼相提并论,只能半输半赢,拖到殷今朝连下十道诏书叫不回来,亲自到了战场。

“老师,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压抑着烦躁。

“我想要什么,陛下不知道吗?”楚倦分毫不让,负伤的手臂钻心的疼痛,可能以后连拿笔都是奢望,他面对着自己爱慕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流露出苦涩的绝望,“那陛下勒令臣回去是为什么?是因为,怕臣伤了您的心上人吗?”

灯火摇曳,军帐里的篝火映照出来那双痛苦的眼睛,有太多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

那些隐藏在时光里的细节在此刻微妙的串联在一起,为什么太傅不肯答应太子许诺的赐婚,为什么太傅不愿意为自己举办选秀。

那一刻殷今朝骤然明白什么,也许是觉得荒诞也许是觉得不可思议,半晌,他竟笑了。

“老师,你我君臣有别,这于理不合。”

你看,是你教我的诗书礼易,到最后你自己先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