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达下意识地看向宋弘,见后者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吓得一哆嗦,急忙低垂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刘秀震怒,大声问道:“朕问你,是何人逼你诬陷田邑?”

“是……是大司空……”梁达脑门磕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小人若想活命,只能……就只能依照大司空的意思,指认太守大人谋反,倘若……倘若小人不指认太守大人谋反,就得被……就得被大司空活活打死……”说到这里,梁达忍不住呜呜地大哭起来。

邓晨看着摆放在桌面上这一卷卷的卷宗,他都感觉荒谬可笑,最重要的两个人证,两份供词,竟然都是屈打成招,威逼利诱的结果,这桩案子,简直是一场闹剧。

还没等邓晨说话,宋弘手指着梁达,对刘秀急声说道:“陛……陛下,此贼一派胡言,他……他这是狗急跳墙,要反咬微臣!”

“是非曲直,朕心中自有定断,宋司空你又急什么?”刘秀一句话,把宋弘的千言万语都堵了回去。

刘秀看向邓晨,指着桌案上的卷宗,说道:“就按照卷宗中的供词,一个一个的过堂,朕倒要看看,田邑是真要造朕的反,还是有人成心构陷加害!”

随着指认田邑谋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过堂,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翻供。

这些人证的翻供,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当初自己之所以诬陷田邑,完全是宋弘的屈打成招,现在有天子在场,他们也不再怕宋弘报复,自然要还田邑清白。

要知道这些人证都是被分别关押的,之间不见面,不存在串供的可能,但现在他们却集体翻供,真好像事先串通好了似的,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确实是被屈打成招,为了活命,不得不硬着头皮,诬陷田邑。

过堂一个,刘秀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宋弘的脸色也难看一分,等把人证都过完堂,刘秀的脸黑得都快滴出水来,在场众人看向宋弘的眼神也都变了。

宋弘身子突的一震,急忙屈膝跪地,向刘秀叩首,急声说道:“陛下,这些贼人,必是与田邑串通一气,陷害微臣,请陛下明察!”

刘秀凝视宋弘好一会,沉声说道:“宣御使!”

张昆扬起下巴,冲着外面大声唱吟道:“御使入堂觐见!”

时间不长,一名御使从外面走进大堂,向刘秀拱手施礼,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刘秀摆了摆手,说道:“吴御使,最近这一个月,可是你在巡视上党郡?”

这名御使名叫吴聘,三十多岁的年纪,在御使当中,算是年纪较轻的。他向刘秀躬了躬身,正色说道:“是的,陛下,最近一个月,微臣一直在上党郡!”

刘秀慢条斯理地问道:“宋司空说,田邑在太守府私造武器,蓄谋造反,你可知晓?”

吴聘皱着眉头,看眼宋弘,对刘秀朗声说道:“回禀陛下,田太守于太守府内翻修,所造之铁器,皆为翻修之用,并无私造武器之举!”

御使这个官比较特殊,官阶不高,俸禄不多,但却直接效命于天子,属天子近臣,与朝中大臣的往来并不多。

哪怕在面对三公九卿的时候,他们也完全不用考虑情面的问题,更不用担心对方会报复自己。

御使即便犯错,也没有哪个官员能惩治他们,唯一能惩治他们的,只有天子。

吴聘这番话说完,让宋弘汗如雨下,跪在地上的身子随之哆嗦个不停。